肖培风散漫地抬起头,似不明白他为何突然问起,理所当然地说:“我能怎么想?藩王进京又不是为了抢我的饭碗,与我何干。”
“你就不怕父皇想削藩?”
“削藩?又如何?”
“削藩就意味着要削割封地,也意味着会有藩王不满,到时候镇压的人还是你,也就是说,你平定边关后还是不能闲下来。”孙闲乐负手立在凉亭边,他看着那片池塘,眼中翻涌的情绪,是一种既惋惜又凉薄的东西。
肖培风收起漠不关心的神态,眉头蹙起,语气低沉:“陛下太心急了,不该这么快挑起内部争端。”
“你压不下去?”孙闲乐惊讶地问。
肖培风摇头道:“内乱能压,百姓不能压。与外敌对抗,百姓有东晋护着,可藩王不一样,一旦与藩王大动干戈,谁也顾不上百姓。”
“自己的性命都顾不上,谁还顾得上普通人?”孙闲乐意味不明地说。
肖培风不认同,却无法反驳。
他看着风平浪静的池塘,心中默念着:削藩吗?
“那是何物?”孙闲乐指着池塘对岸道。
肖培风抬眸望去,只见青青浅草的覆盖下,一片白色的衣角露在外头。
他记得,那是玥儿落水的地方。
两人起身向岸边走去,肖培风弯腰将衣角拾起——是一件披风。
“这是……玥儿穿的。”在客房见到沙玥时,孙闲乐隐约记得她穿着这件披风。
闻言,肖培风眸光一暗,他蹲下身,用手拂开浅草,岸边青草茂盛,处处散发着春意,肖培风的眼神却越来越冷冽。
岸边草地没有丝毫磨踩过的迹象,既然如此,玥儿如何会失足掉进水里?
但凡牵扯到沙玥的安危,肖培风就会变得叩桥不渡,谨慎得让人刮目相看。
他沉声问:“那一日,玥儿为何会留在王府?”
孙闲乐也察觉到什么,他神情严肃起来,回答道:“她在水盛诗林落水,被雪儿带回了王府。”
“有谁与她接触过?”
“雪儿……雪儿不会这么做。那晚王府人多眼杂,你想知道,不如直接去锦绣庄问她。”
“嗯。”肖培风攥紧那件披风,眼神冰冷得不像话,从王府借了匹马,一路疾驰到了锦绣山庄。
☆、第五章
沙玥解了门禁,与孙闲笑约定在锦绣楼聚头。
本意叫上沙珏一起,见他穿金戴银走路都嫌费劲的样子,沙玥狠狠否定了念头。她不知,她离开后,本来行动笨重的沙珏一个健步蹿出账房,三步一回头地消失在院子里。
大门前种着两棵桃树,眼下正冒着粉扑扑的花骨朵,远远一眼,惹眼又好看。
沙玥穿着淡粉云线留仙裙,踩着白月金纹短靴,缓缓经过满地残花,相得益彰地与美景融为一体。她长发一本一眼地绾在脑后,额前飘着些许碎发,遮挡着还未消痕的伤,杏眸常年含情沉稳,一定睛又不怒自威。
如是,她心情颇好地出了门,然不消片刻,被狂奔而来、踏起一地泥尘的骏马,给她微启的檀口塞了一嘴灰尘。
再看马背之人,她不禁牙关一紧,奚落道:“你是长了千里眼还是顺风耳?难不成还会缩地成寸?有这本事你不去镖局真是暴殄天物。”
“……”肖培风翻身下马,脸色微冷,将披风举到她面前,问:“你落下的?”
沙玥蓦然回想起掉落在岸边的披风,她心跳一滞,眼见肖培风正容亢色,她心道一声坏了,含糊其辞地说:“我差点给忘了!这是我落在王府的披风……”
肖培风不可思议地看着她:“这披风掉在池塘边,你难道想说是你故意将它解下?”
“……”
沙玥硬着头皮,一个“是”字卡在了喉咙眼。
“你脑子进水了?三更半夜跑到王府池塘边脱衣服?”
“我三更半夜想上哪儿就上哪儿,和你有什么关系?谁脑子进水了?我看你脑子才进水了,拿着件破披风指责谁呢?”沙玥像只发怒的小狮子,眼眶都泛起红意。
“我没指责你。”肖培风早已预料到沙玥的反应,“我就是想知道你为何要脱衣服。”
他语气平淡下来,沙玥反而意难平,骂道:“我脑子进水了吗?我没事脱衣服干嘛?”
“玥儿,”他声音陡然一提,“是谁?”
“我哪儿知道?是人是鬼我都不知道——”突然,沙玥话锋顿停,她恼怒地瞪着肖培风,烦躁地挥开他的手,说道:“肖培风你少来我面前碍眼。”
肖培风挡住她的去路,“玥儿,当时是有人将你推下水,对不对。”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和你有什么关系?”沙玥声音冷了下来。
肖培风对她话里的敌意充耳不闻,继续推测:“他将你推下水,还扯下你的披风……因为我在对岸,所以不敢收拾残局对不对?”
“四日之中,这件披风始终留在原地,说明并非是王府中人所为,甚至此人并不认识王府中任何一人,那他为何会进入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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