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记得从前炖棒骨的事呢。她们都多久没有炖过棒骨了?纪安宁鼻子一酸。
“好,回头我买棒骨给你。”她在外婆额头温柔地亲了一下,又锁好了厨房,飞快地跑下楼。
闻裕咬着烟,抱着手机打游戏呢,看她下来,有点诧异:“挺快啊,做饭这么快吗?”
“早上就做好了的,就热一下,老人家吃凉的,对肠胃不好。”她解释。
“干嘛不直接从食堂打饭?”闻裕在路上问。
学校食堂有补贴,食堂的价格其实很便宜。纪安宁要是从学校直接打饭送回来,她外婆不就可以吃口热的了吗?还新鲜,不比她一大早做的强?
“我外婆有好几种病。”纪安宁说,“她的饮食必须严格控制。食堂的菜对她来说太油太咸了。”
“那你动作够慢的。”闻裕改口,“微波炉一打,两分钟不就好了?”
夕照晒得刺眼,纪安宁抬手挡住眼:“没有。”
“哈?”
“家里没有微波炉。”纪安宁不以为意地说。
在榆市的时候,她倒还真有一台微波炉,是邻居家淘汰给她的旧的。但后来她过来省会读书,实在没办法把微波炉也带来。
至于到了省会这边为什么不买,闻裕不是那种何不食肉糜的货色,一怔之下就明白了——纪安宁舍不得花这个钱。
他和她并肩往院子外面走,看着她雪白纤细的脖颈被夕阳洒上一层玫瑰色,颇有点五味陈杂。
怎么能穷成这样?
从学校到光明路,真的就是一脚油的事。
“在那里。那间咖啡店。”纪安宁指给他,“可以停在那儿,门口停车没有拍照。”
悍马停在了路边,纪安宁谢过他,说:“你早点回家吧,待会儿该堵车了。”
她说完,准备拉开车门下车。
闻裕却按住了她手臂:“你晚饭吃了吗?”
“我们店长管我晚饭。”纪安宁一边说,一边从闻裕手里挣出自己的手臂。
她抿了抿唇,还是开口:“闻裕,以后说话就说话,别老上手。”
闻裕狡黠地笑笑:“不说好了是朋友吗?”
别以为她听不出来他话里的讽刺。纪安宁面无表情:“朋友更不能动手动脚了。”
闻裕微笑向后撤,举起两只手。一副“好好好,你说的都对”的无赖相。
纪安宁横了他一眼,拉开车门。
才同意了不动手动脚的闻裕又一把拽住了她。
纪安宁瞪他,闻裕松开手,问:“几点下班?我接你。”
纪安宁才说“不用”,闻裕就笑:“朋友嘛,别客气。”
纪安宁忍了又忍,说:“我晚上还有一份兼职。”今天周五了。
闻裕怔了怔,才终于收起那副嬉皮笑脸,挑眉问:“怎么还有?在哪,干什么?”
“桥南路的酒吧街。”纪安宁说,“那边有公交车可以直接回学校,你不用管我。”
重点根本不在于交通。
闻裕皱起眉头:“做什么?”
“卖酒。”纪安宁平静地说。
果不其然,闻裕的目光肉眼可见地凉了下来。
凉凉地看着纪安宁。
“卖酒就是卖酒。”纪安宁平静阐述,“没有别的。”
她明白闻裕的想法,当然这也是大多数人的想法。
都觉得酒吧里卖酒就不正经。就觉得超市促销和马路上发传单就比卖酒更高尚更纯洁。
可其实,真不正经的女孩,哪个肯苦哈哈的辛苦推销酒水赚钱?高跟鞋一站一晚上,赔笑笑得脸都僵了,还要时刻警惕可能会出现的咸湿手,半点都不敢放松。
闻裕看着挡风玻璃外面的远处,几秒后,又转回头,说:“做我女朋友的事,再重新考虑一下吧。”
他这会收起了嘲弄、讥讽和嬉皮笑脸,正经严肃的又提出了这个提议。
他又说:“不急,你好好想清楚了再回复我。”
但纪安宁不需要,她第二次拒绝了闻裕。
闻裕皱起眉头。
在前世,纪安宁是绝不会把心里的想法告诉闻裕的。但这一世,不一样了,纪安宁觉得,应该跟闻裕好好地、心平气和地沟通一下。
“闻裕,我很穷,”纪安宁心中微涩,轻声说,“我拥有的东西不多,自力更生,是其中最宝贵的。”
初中时,她亲爹坑走了家里的房子和存款,消失不见。那之后的生活变得艰难。幸亏有外婆养活她,照顾她,保护她。
后来外婆脑子身体都不行了,她站了起来,养活外婆,照顾她,守护她。
生活的重压,能把人的脊椎骨压弯,压折。
对单薄瘦弱的她来说,真的太难了。她到现在还没被压得弯下腰去,全靠“自力更生”四个字在那儿顶着扛着。
千金不换。
闻裕的目光穿过车窗玻璃,看着纪安宁消失在咖啡店的门里。
他收回视线,点了支烟,心里有点莫名烦躁。
手机响起来,有狐朋狗友打进来:“哪呢?周末了,出来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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