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梁:当妈的总会护着自己的儿子,你跟她再亲,你也个外人。
华姐:这话没错。我耳根子硬,但我心肠软,看他妈哭成要死要活的可怜样,我就忍了气吞了声,委屈心酸收起来,咽到肚里自己嚼。在老公和婆婆眼里,我不是个好女人。就因为我长得漂亮,他们总是疑神疑鬼,怕我红杏出墙,怕我一走了之。平常在家,跟某个男的说句闲话,他们都会不高兴,认为我生了出轨之心,认为我水性扬花。我像是被困在笼子里的鸟儿,往向安静自由的天空。这种向往像汽球一样越吹越大,终于爆了——他们看得再紧,总有松懈的时候,所以我跑出来了。说句家丑不怕外扬的话,结婚四年,我们分居都有两年了。同一间屋,却不同一张床,两个人离得很近,两颗心却离得很远。唉,这样的日子何时是尽头?
余梁:都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没有爱情的婚姻,岂不更是一座坟墓!
华姐:进了坟墓,就是死人,我的人没死,心死了。若能彻底的死心,倒也不错,以后的日子只是躯壳来过。他们不停的折磨我的心,刀砍,斧剁,油煎,火燎。什么叫痛不欲生,什么叫生不如死,我全体会到了。
余梁:出来这么久,他们没有催你回家吗?
华姐:能不催吗?开始是埋怨,质问,责骂,诅咒。后来变成了道歉,谈心,讲理,乞求。现在的招数最狠,最毒辣,最能戳痛我心,就是拉出我儿子作挡箭牌,作枪子,作□□,作攻城的利器。说我儿子想妈妈了,说我儿子不吃饭了,说我儿子被幼儿园的小朋友欺负了,说我儿子见天哭,说我儿子这病那病!他们的目的无非就是让我想儿子,快回家。
余梁:不管你和他们的关系如何你死我活,但是孩子是无辜的啊。
华姐:他们就是利用无辜的孩子要挟我,制约我,绑住我,最后解决我。有一次儿子偷偷用他爸的手机给我打电话,说他每次在电话里哭的时候都是奶奶和爸爸打的,有时候拧耳朵,有时候踢屁股,有时候大声吓唬他,不哭就把你扔进狼群里!
余梁:这招也太可恶了,他们怎么能做得出来?
华姐:他们什么做不出来!他们家是做水泥板生意的,有俩闲钱,不可一世,瞧不起种地的农民。我爸妈也是猪油蒙了心,看中了他家的权势,哪是嫁闺女啊,根本就是卖闺女!我爸妈收了他家四万块的彩礼钱,就把我卖出去了,都忘了称一下斤两!还对我谆谆教诲,说,小美啊,你要遵守妇道,你要孝敬公婆,你要搞好妯娌关系。还说,他们家条件好,你嫁过去了肯定享清福,不愁吃不愁喝,不用下地干农活,这是多少女孩梦寐以求的生活啊。我爸妈对待他们家,从来卑躬屈膝,从来不敢违拗半点。这回我跑出来,他们劝我不成,就唆使我爸妈来劝,说的话很难听,说你女儿不要丈夫孩子了,说你女儿外面有了相好,说这就是你们的家教!我爸妈既愤怒又羞愧,一个扮白脸,一个扮红脸,一天两个电话催我回家。我无路可退了,跟他们说,年底回去,回去就离婚!
余梁:你还真打算离婚啊?
华姐:离,真离,为啥不离!那样的家庭,我受够了!
余梁:即使你老公同意,你婆婆和父母那两关也过不去,他们会强烈阻止的。
华姐:过不去也得过!2012年就要来了,世界末日就要来了,我要在末日到来之前,认认真真为自己活一回,我不想再为他们活了。
余梁:你们离了,孩子怎么办?
华姐:孩子当然归我。孩子是我生的,我养的,我的亲生骨肉!我那么辛苦把他生下来,那么辛苦把他养活大,我怎么舍得离开他!
余梁:你想过没有,他们那样的家庭,如果你的孩子是女儿的话,他们还有可能给你,现在是儿子,是男孩,他们一定不会让你带走的。
华姐:他们并不爱他啊。
余梁:爱不爱是一回事,有没有是另一回事。就像银行的存款,不一定很多,但一定要有。尤其在广大农村,传宗接代的观念依然很浓厚,儿子永远要比闺女吃香,女孩永远替代不了男孩的位置。这个,你懂的。
华姐:我懂。但我还会尽最大的力量争取到儿子。
余梁:你要知道,即使你们把官司打到了法院,法官也不大可能把儿子判给你这个单身母亲的。社会上有很多这样的例子,你得做好失去儿子的准备。
华姐:为什么会是这样?
余梁:法官会认为你不具备监护和抚养孩子的能力,况且你带着孩子再嫁人的话,也比较困难,再说对孩子的成长也不好。
华姐:我有能力,我还年轻,我可以挣钱,我也可以不再嫁人,我一个人带他,我会把他抚养成人,我能保证他健康成长,我可以的,我行的!
余梁:一个女人,带着孩子,以后的路,很难走的,你不能冲动,不能意气用事。如果孩子跟了你,他将成为你很大的负担。
华姐:儿子不是负担,儿子是我活着的动力!为了儿子,再多苦难,再多打击,我都不怕,我都不会倒下!我爱他,我需要他,我不能没有他!
余梁:好啦,不聊这些沉重的话题了。你今天中午吃了什么,你做的还是你妹做的?
华姐:当然是我做的啦,她懒得很呢。我买了两斤排骨,做了排骨火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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