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荷点点头,抹了眼泪:“对,咱得把他弄出去!不过,弄到哪里去呢?那么大的块头,分尸我可不敢啊。”
“越说越可怕了!要不,扔河里去吧。涡河离这儿近,水流也急,别说一个人了,一头大象扔进去,照样能给冲走喽!”
王荷想了想说:“行,就这么办,咱们动手吧。”
***
事不宜迟,马上开工。
以为很容易,但我们低估了一个死人的重量。
这家伙身形魁梧,少说也有二百来斤。我们费了吃奶的劲儿,才把他从床上抬下来,然后双双累趴下了。
“姐啊,这样不行,别说抬到河边了,能不能下楼都是个问题!”
“这可咋办呢……”王荷急得团团转,眼泪又要下来了。
“有了!”我灵机一动,“买电视机的时候,装机的外箱不是还在吗?”
“嗯,还在。啊,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用车拉!”
王荷大为兴奋,很快找到那个纸箱子。
一人架着上半身,一人架着下半身,我们硬是把那个家伙塞了进去。合上纸箱,我又找来一卷胶布,缠了一圈又一圈。
“姐啊,现在不是放松的时候!”我担起了排兵布阵的责任,吩咐道,“你赶快把地板擦一擦,把被褥洗一洗,记住,千万不能看到一点血迹!我得出去一趟,弄辆自行车回来!”
我们分头行动,王荷留下擦洗血污,我出门去弄车。
可是,深更半夜的,该到哪儿去弄车呢?我抱着双肩走在马路上,心急如焚,彷徨无助。老天开眼,居然让我在街道的拐角处发现了一个车棚!
我想起来了,这是一个专卖二手车的地方。万籁俱寂,车棚内外静得吓人。我看到角落里放着一辆破旧的自行车,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马上动手把车子推走。然后折返回去,和王荷一起,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纸箱抬下楼,放在了自行车的后座上。
我扶着车把,王荷在后面推着箱子,我们慢慢地往涡河的方向行去。我对王荷说,同时也是告诫自己:“姐啊,不管路上遇到啥人,咱都不能慌啊。一慌就乱了阵脚,一慌事情就败露了。”
“我晓得,我晓得……”王荷不住地点头。
越是不想碰到人,越是碰到了人,碰到的还是巡夜的警察。
走到高架桥的时候,身后传来汽车的马达声,那声音听上去无比刺耳。我压低嗓音对王荷说:“千万别回头,就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我晓得,我晓得……”王荷已经吓蒙了。
再怎么故作平静也无济于事,汽车还是在我们面前停下了。我打眼一瞧,奶奶的,居然是辆警车,这回要了亲命了!
一个警察摇下车窗,探出脑袋问:“大半夜的,你们要到哪里去啊?”
王荷被问得不敢抬头,只好有我来回答了。我马上编了个谎言:“我们姐俩是做小生意的,在农贸市场批发了一箱蜜桃拉到西城去卖,为了能占个好摊位,只能起早贪黑地干了。”
“你们起早贪黑,也不能起这么早,贪这么黑啊。”警察将信将疑。
“大哥啊,”我努力挤了个笑,“您是不了解小贩的辛苦,如果不是为了生计,为了多挣点钱,哪个愿意起这么早、贪这么黑呢!”
“嗯,说得没错——”警察似乎相信了我的话,叹了口气,却又问道:“箱子里头装的啥?”
“水蜜桃啊,都是捡大个装的,要不您下车偿一口?”
“算了,你们赶路吧。”警察热心叮嘱,“深夜出行,注意安全!遇到困难,别忘记拨打110啊!”
“我们晓得,我们晓得……”我和王荷异口同声。
看着警车走远,我们如释重负,然后加快脚步,终于来到涡河边上。四周安静得能听到蚊子叫,我俩紧张得能听到心脏跳。
支起车子,抬下箱子,我和王荷喊着“一、二、三!”然后一齐松手,把箱子扔进了湍急的河水里。纸箱的侧面被我用剪刀戳了几个口子,随着水流的渗入,纸箱慢慢地沉了下去,直至消失不见。
两人一合计,把自行车也丢进了河里。既然要毁尸灭迹,这东西自然不能留着。和王荷一样,我的心头一阵轻松,就像完成了一件上天交给的任务。
回到公寓时,每人身上都是汗津津的,如同泡了个热水澡。
接下来的两个月,我们没做过一单生意。我们担惊受怕,提心吊胆,最恐惧的不是有警察敲响房门,而是深夜的楼梯口会不会传来索命的脚步声。
时间是最好的治愈师,一年年过去了,我们相安无事,直到王荷死前,我们就像约好了一样,谁都没有再提过那晚的经历。
今天我说出来了,是因为王荷死了,不然我绝不会吐露半个字的。
也许王荷的死是所谓的因果报应,一命偿一命,杀人者终将被杀。不过我还是希望警方尽快抓住真凶,让她的在天之灵得到些许安慰。
我曾经问过王荷,想过自首吗?她反问我,你觉得我背着一条人命活得还不够痛苦吗?我就说不出话来了,我知道,因为对于她而言,活着比死去要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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