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到试卷以后,她一直在愧疚自责,觉得很对不起父亲和奶奶。他们对她寄予厚望,结果她却考出了这样糟糕的成绩。
后来英语老师罗雪把她叫到了办公室,罗雪刚刚参加工作两年,年轻有朝气,平时就和同学们打成一片,大家都很喜欢她。
时蕊一去罗雪就拉着她坐身边,问她身体恢复得怎么样,在B市习不习惯。
时蕊的身体状况老师们都是知道,大家打心眼儿里心疼这个小姑娘,所以平时也都比较照顾她。在课堂上瞪了时蕊的物理老师是刚刚从别的学校调过来的,不知道这个情况,当她了解以后,十分后悔,后来对时蕊的态度温和了许多。
小姑娘已经很不容易了,正是花儿一般的年纪,却仿佛生命一眼就可以望到尽头,又何必过多苛责呢?
罗雪讲起很多事情,甚至讲起她和她的老公。时蕊刚开始很意外罗雪竟然会跟她讲这些,挺不好意思的,可后来却渐渐听入了迷。
罗雪刚刚从她这个年纪过来,太懂她们的心思了。她握着她的手,温暖又包容的眼神看着她:“时蕊,你喜欢程迟吗?”
时蕊吃了一惊,使劲儿摇头。
在摇头的时候,她却又想起那天在雨中,程迟说“不喜欢就是讨厌”。
她不是一个迟钝的人,不但不迟钝,甚至还可以说是相当敏锐,程迟对她的不同她不是感觉不到。她只是无法正视他,正视自己。
罗雪之所以会这样问,其实是因为那天的广播事件。广播里传出的对话老师们都听到了,当时没有找她谈话也是顾忌到小姑娘脸皮薄,自尊心强。如今考试成绩下来,时蕊成绩下滑厉害,孙平才觉得这个问题要重视,要正视。所以特意请了年轻的英语老师来找时蕊谈心。
“小蕊,在最美好的年纪喜欢一个人没有错,喜欢是一种美好的情愫,她不是洪水猛兽。相反,没有喜欢过或者没有被人喜欢过才是青春里的遗憾。”
“小蕊,老师告诉你一个秘密吧。”罗雪笑着朝她眨眨眼,“其实,我现在的爱人就是我高中时期的初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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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暴雨过后,天气渐渐凉爽,下课后很多同学走出教室来。
程迟和元亮几个人靠在走廊上,少年们身材修长,模样英俊,姿态随意地往那一站,都是一副青春洋溢的美好画卷。
程迟平时出了教室很少在走廊上停留的,所以这样的情况可以说是十分难得,各个班来来往往从八班门口路过的女生明显多了几倍。女生们红着脸偷偷瞧一眼,又不敢多瞧,然后红着脸手拉手从少年们面前飞奔而过,银铃般的笑声传来。
元亮站在程迟身边,背靠着栏杆:“喂,听说你家小蕊蕊这次考试遭遇了滑铁卢,刚才还被老师叫到办公室去了,怕是免不了要挨训了。”
吴邵州侧过来:“小蕊蕊学习挺认真的,应该是感冒导致发挥失常了。不过话说回来,老师们对她都挺好的,应该不至于训她。”
元亮:“小蕊蕊自尊那么强,若真是挨了训,估计又得哭鼻子了。”
“小蕊蕊?”程迟眯着眼,视线扫过二人。
元亮笑得很得意:“怎么样?是不是感觉这称呼特别可爱亲切?”
“这么肉麻的称呼……”
“肉麻,哪里肉麻了?明明是很可爱吗?跟她人一样可爱。”
程迟挑了挑眉,接着刚才没说完的话:“这么肉麻的称呼是你们叫的吗?”
与吴邵州互看一眼后,元亮笑着调侃:“你不服气你也叫啊,你要宣布这称呼独属你一人,有本事你当众大声叫一个试试?”
说完,他用下巴朝一边点了点。
走廊另一头,时蕊从老师的办公室里回来了。
元亮侧着脑袋低声说:“叫啊!叫一个试试,看人小姑娘应不应你。”
程迟盯着走近的女孩,时蕊也正好看到了他,两个人目光交汇间,时蕊想起了之前罗雪所讲的她的故事。
人在年少的时候总是不会处理很多事情,不懂得如何回应,如何拒绝,如何放下,也不懂得如何爱。
他们像一颗颗尖锐的磁石,彼此吸引却又碰撞伤害,最后在岁月中慢慢被磨平了棱角,才懂得如何淡然。
其实那天从篮球场回去以后,她慢慢平复了心情,冷静下来,觉得自己的反应确实有些过激了。
她哪里能不知道他是为她好呢?又何必用坚硬的盔甲相对?不过是自尊心作祟罢了
贫穷的人,唯一不缺的大概就是自尊心了吧?
“叫啊,怂了是不?”元亮扯了扯程迟的衣袖。
被元亮和吴邵州一左一右激将着,程迟望向她,喉咙里却像是被什么东西捆绑着,发不出声音。
“哥们儿,这么怂啊,你不叫我可叫了啊?”
元亮作势要喊,一个“小”字刚一出口,就被程迟用手堵住了嘴巴。直到时蕊进了教室,他才放开了他。
“喂,你怎么那么怂啊?你不叫还不让我们叫啊?”
“我靠,你他妈竟然脸红了?”
很多年以后,当程迟将女孩柔软的身子搂在怀里,沙哑动情地唤她“小蕊蕊”的时候,他总是想起这一个初秋的课间,周围吵吵闹闹,女生们红着脸从他眼前跑过,而他望着那个他喜欢的女孩,三个字却艰难地堵在了喉咙里,怎么也叫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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