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她思考间,一道重物碾压地面的声音渐行渐近,她循声望去,一块在路上见过无数次的铁盒子正向她这方而来,很快,停在了她面前。
“姑娘,一个人?”中年女性的声音关切地问着。
殷长冬察觉是在问自己,于是点了点头。
“受伤没有呢?”尽管这姑娘一个人站在路边看着孤零零的可怜,可如今乱世,谁也不敢冒风险盲目救人。
“没有。”殷长冬摇摇头。
见她不像撒谎,妇女又问:“你去哪儿?顺路的话我们可以载你一程。”她大约四十岁出头,模样纯朴五官端正,轻言细语好似怕惊吓住眼前苍白削瘦的女孩。
“北都。”
“北都?”妇女思索一番,然后说道:“快上车吧,我们去N省,就在去北都的路上。”
女孩像似认真想了想,很干脆地上了车。
车上有四个人,一位老人,两个男人,还有和她说话的妇女。原来开车的男人和妇女是夫妻,后座的稍年轻些的男人是女人的堂弟,老人是她丈夫的父亲,两夫妇是准备去N省H市找子女,子女远在H市工作,瘟疫爆发的时候往家里打过电话报平安,而瘟疫过了两周,全国电网受阻,他们无法知晓子女的情况,家乡又陷入危机中,只好离家北上。殷长冬猜测这里的电话和电网应是用于通讯的工具。
说完自己的事,妇女又道:“姑娘,这一路吓着了吧,别担心,现在有肖姨在,那些人不用怕。”
她说的是人,可见还并没有遇到过大灾大难,再一问,说是从西边过来,那方人烟较少,又是村落聚集地,繁华城市较少,一路过来也没遭遇过尸群围堵,不可谓不幸运。
“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呢?”见她一直不说话,肖姨以为她是受了惊吓,打算讲些话转移她的注意力。
“殷长冬。”她应道。
她仔细听着妇女的用词,观察着车里所有人的动作,特别是驾驶座的人。
“长冬啊,是个可爱的名字,是在表演节目的时候遇事的吗?”肖姨的堂弟肖晓平笑着问她。
殷长冬见他盯着她的衣服瞧,稍一沉吟便顺口说道:“是的。”
“多大了啊?”
大概——
“二十。”她低声道,全都记不得了。名字可不可爱、这衣服相不相同均无所谓,说到底她什么都记不得,能有个理由解释也是好的。
车子一路顺道开出了两百多公里,停在路边整顿休息。肖姨拿出食物分给众人,殷长冬并不推迟,吃过午饭后才继续上路。又开出了十多公里后,沉寂的车厢里,肖姨的丈夫何祥品忽然开口说道:“前面有个加油站,车快没油了,得去加点油。”
“哦,好的。”肖姨点点头,转头看向肖晓平:“咱们一起下去。”
肖晓平点头答应。显然他们之前也是这样做的。
车子接近加油站,停在了加油箱旁,何祥品看了看四周,有几辆汽车同样停在这里,但没有人迹,他率先打开了车门下去,肖姨和她堂弟两人也跟着下了车。
殷长冬在车上闭目养神,空气中隐隐约约有腐烂的气味飘来,她睁开眼睛直起身,看了看车外,快速下车两三步走近车外三人,低声道:“快上车。”
“怎么了长冬?”肖姨不解地问。
殷长冬微一蹙眉,声音依旧很轻:“有东西过来了。”
三人一听,紧张地往四处看了看,可是什么都没有看到。
肖晓平不大高兴地看着她:“哪儿有东西?小姑娘要是怕了就去车上待着吧,你在这儿也帮不上什么忙。”言下大有指她胡言乱语之意。
殷长冬知晓他们不信,便立在一旁垂眸不语,只广开耳力聆听周围的动静。
蓦地,她睁开双眼大喊一声:“快进车!”
可三人依旧不为所动地站在原地。肖氏夫妻看着她不明所以,肖晓平正要再开口责怪,却见前方十米远处草丛晃动,有“呜呜呜”的声音传来,像是......就像是......
☆、沈氏
不负众望,一只身形偏大的土狗忽地跃出草丛,对着他们龇牙咧嘴,口中发出呜呜的警告声,随着声音加大,周边草丛依次走出七八只犬,将他们团团围住。
即使在平时被狗围攻,不受伤的可能性也低,更何况现在这几只狗,浑身皮肉腐烂,血肉模糊,是感染了病毒后饥饿难耐的丧尸。
肖氏夫妇忽然很后悔没有听从殷长冬的意见,肖晓平也愣在原地,腿脚颤抖。他们出门得早,一直以来沿途只遇到过几只人形丧尸,今天这样的情景根本超出他们的承受范围之内,怪不得这里有几辆完好的车却没有人,怕是早成了这些犬形丧尸的腹中饱餐。
肖姨紧紧抿着嘴闷声流泪,今天恐怕就要交代在这儿了,她握着丈夫的手,动也不敢动。耳边忽然传来空灵的声音:“我来引开它们,你们趁机上车离开,记住,五公里以内千万不要停车,不用再等我。”
三人齐齐看向殷长冬,心里充满愧疚和感激,来不及思考她是如何做到空中传音的,只想到她还是个年轻的女孩,却肯为并不熟悉的他们做到这一步,如果有来世......定要好好报答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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