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着两碗饭过来的春二娘,一见到父女俩这其乐融融的情景,眼框倏发一热。
为了不被孟大发现异状,春二娘急急放下饭碗,转身又躲进了灶间。
等吃过了饭,孟彤陪着孟大说了会儿话,又侍候他吃了药、洗漱之后睡下,这才和春二娘说起自己接下来打算来。
“等明儿,王大娘和刘大叔他们过来把酒装了坛,俺就给拉到镇上去。”
春二娘一想到自家新院里的那两屋子酒,就忍不住头皮发麻,有些不确定的问:“咱家的酒多,真能全卖掉吗?”
孟彤笑道:“俺今儿已经跟药铺的钱掌柜和杂货铺的言掌柜都打过招呼了,他们都答应买个部分,然后再帮俺问问朋友,看有没有人要。”
在春二娘面前,孟大只会尽力表现的独立而有魄力,好让一向没有主见的春二娘,不用老就为了一些不必要的事情多增烦恼。
“等明儿俺先把虎骨酒和鹿骨酒运一车到钱掌柜那儿,然后再听听消息,咱们家的酒是多了点儿,如果不能一下全脱手,回头就留给刘大叔他们,任他们留着自己喝或是卖钱都行。”
“等卖了酒,家里的事情也就处理的差不多,到时候咱们就启程。”
春二娘看了眼炕上睡得安稳的孟大,又转眼环顾四周。
这个家虽然才住了两年,可家里的一桌一凳,一席一被都是母女俩一点点亲手置办起来的,比起住了多年的孟家老宅,这里才是春二娘心里真正的家,是完全她们属于自己的地方。
现在要离开了,心里满满都是不舍与怅然。
孟彤见她这副样子便忍不住叹了口气,轻声道,“家里的东西,咱们带不走的,到时候就都给王大娘他们拿走。”
“咱们从老宅搬出来之后,也多亏了有他们的帮衬,才能把日子过的这么顺当。”
“人总不能忘本不是?这些东西给了他们,就全当是咱们跟他们报恩了。”
春二娘认同的猛点头,她只是乡下大字不识一个的无知妇人,虽然没什么主见,可受人点滴,当涌泉相报的道理还是知道的。
“娘听你的,你说咱们啥时候走,咱们就啥时候走。”自小饱受婆婆和小叔们的折骂虐待,没有人比她更期望能摆脱婆婆和小叔们的骚扰。
春二娘知道女儿的顾虑,刻薄的公婆和小叔就像一把刀一样,悬在她们的头顶上。
丈夫的身子撑不过两个月了,以婆婆和两个小叔的劣根性,丈夫一死,他们肯定就会把主意打到她和女儿身上。
孟彤现在虽然长了本事,可再有本事又如何,终是抵不过祖宗家法的。
陈金枝、孟大柱和孟七斤三人,总归是孟彤的新奶亲叔,而她春二娘只是个童养媳,不被人看在眼里。
她的脾气是软,但她并不傻。
相较于女儿,春二娘更加害怕丈夫离世,这里头不单单有夫妻之情这份牵绊,还有害怕自己和女儿在丈夫离世后,会遭遇公婆小叔们的为难和迫害。
人都说:为母则强。
春二娘的脾气是软,可为了保护自己的女儿,她亦会强忍住心中的彷徨和害怕,挺起胸膛,将女儿护在身后。
夜色朦胧,春二娘难得奢侈的点了两盏油灯。
就着微显昏暗的灯光,她默默的清点着出门在外要用到的东西,然后一一收拾进木箱子里。
四季衣服、被褥、鞋祙、梳头的梳子,洗脸的盆子……
而在一墙之隔的另一间房间里,孟彤正伏案写着一张张“借据”。
基于孟大柱两兄弟太过极品,陈金枝更是不能以正常人类思维去理解,所以孟彤也只能改变策略,不走常规路线。
她家的东西,她一点儿都不想让陈金枝和孟大柱他们占去。
可若是就这样直接让刘大等人把东西搬走,以孟大柱等人的尿性,肯定会没脸没皮的上门跟人吵闹讨要的。
孟彤可不想自己好心送人东西,以全报答之心,最后却被孟大柱等人纠缠得烦不胜烦。
这世上有什么是你就算再不甘愿,可别人只要把凭证往你面前一摆,你就只能乖乖给人东西的?
答案就是借据。
借据是孟彤目前能想出来的,最好的解决办法。
刘大叔他们只要手握着她亲手写的“借据”,就算孟大柱等人知道了她家里的东西都送给谁了,也没办法上门去讨要回来。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到时候谁握着“借据”,谁就是硬道理。
孟大柱他们就是想要撒泼,告到官府去也没用,只要刘大等人有她的“借据”在手,孟大柱等人就是永远没理的一方。
第二天一早,孟彤起了个大早。
她洗漱之后先在院子里用石头堆了两个土灶,然后才草草的喝了碗粥,赶着骡车出了门。
今天刘大叔、王大娘和陈大娘等人都会来帮忙装酒,就算晚上不留他们吃饭,中午的饭菜肯定也要丰盛些的。
☆、241找茬
孟彤先去集上买了两条鱼、两只鸡和一些蔬菜瓜果,才赶去吴屠户处,等十框猪下水装上了车,她又割了十斤猪肉,四个猪蹄和一个猪头,这才驾着车往回赶。
去林地里喂了狼,孟彤回家把买的鱼肉瓜果一放,就将骡车调头去了村子里接王大娘和陈大叔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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