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晋在椅子上坐下,自言自语一样小声道:“若是仇怨便就好了,左右不过杀出一条血路。”
林歇接过木樨给沏得热茶,抿了一口:“那是?”
陈晋开始给林歇八:“阴楚好几个贵女都看上他了,还因此惊动了阴楚女帝,本以为玉明阙要落得个因男色祸国被女帝处置的罪,谁知女帝也说要将他纳入后宫。”
简直抢手。
林歇被那一口茶呛得直咳嗽。
对林歇的咳嗽声有阴影的木樨默默离远了些。
林歇好不容易止了咳,迟疑片刻,在陈晋期待的目光下,说道:“那要不我们……就用别的药吧。”
陈晋:“……”
陈晋:“用别的药我不给你治。”
林歇:“再要不,你叫他先把药给老五送回来,让我治了眼睛先?”
陈晋哼笑:“他知道那药是唯一能救他离开阴楚的东西了,他才不会这么轻易交出来。”
林歇头疼:“非要把他带回来?”
陈晋拍桌:“带回来。”
如今正是瞬息万变的时刻,林歇不想离京,又不能直说,便道:“我最近挺忙的……”
陈晋冷笑:“忙着养膘?”
林歇:“……”无法反驳。
陈晋:“你去不去。”
林歇只能:“明天,明天给你答复。”
陈晋这才走了。
林歇下午便叫人备了车马,准备出门去找君葳姐弟问问情况,若一切顺利,她暂时离开也没什么问题。
然而在她出门前,君蕤送了急信来。
林歇不明所以,交给木樨让木樨念给自己听。
只是不等木樨拆开信件,林歇便听到了钟声。
一下,两下,三下……
浑厚的钟声震耳欲聋,林歇愣了好久才反应过来,奔至屋外。
钟声是从摘星楼传来的,摘星楼乃是国师的住所,可大永已经近百年没有国师继任,因而只在大丧之时才会敲响摘星楼内的醒钟。
——靖国公竟真的动手弑君了。
钟声敲到第七声的时候,林歇还这么想着,直到第八声后,钟声戛然而止。
林歇屏住了呼吸。
然而天地之间一片令人窒息的寂静,代表陛下驾崩的第九声钟响迟迟不曾出现。
怎么回事,是她刚刚数错了吗?
皇帝驾崩是九声钟响才对,八声?八声不就是……
就在林歇想要转身去问木樨的时候,木樨也拿着信走到了她身后。
“世子来信,说太后薨逝了。”
醒钟八响,为太后薨逝。
林歇睁大了眼睛,抬脚便跑了出去。
太后!居然是太后!
她怎么可以死!她怎么能死!她若死了夏夙怎么办!!
林歇上了原先备好的马车,却没朝长公主府去,而是直接前往镇远侯府。
半路木樨追上来,手里还拿着伞与斗篷。
他掀帘子进来的时候,夹着水滴的狂风扑了林歇一脸。
林歇看不见,也不知道外头是下起了极易融化的小雪,还是下起了雨来。
“你去康王府看看。”林歇对木樨说道。
木樨应下,给林歇披好斗篷便跳出马车走了
林歇赶到镇远侯府时,宣旨的內监刚走没多久。
林歇独自一人撑着伞从马车上下来,直接跑入府内,踩着台阶跨过门槛,半点不似眼盲之人。
“林歇……”六神无主的夏媛媛看到林歇顿时就哭了出来:“怎么办,陛下他、他封了夏夙做公主,要夏夙嫁去南夏和亲,是三哥打的南夏毫无还手之力,再让夏夙去南夏,那不是要夏夙的命吗!”
林歇抱住她:“你先别慌,夏夙呢,她去哪儿了?”
有林歇安抚,夏媛媛果然镇定下来,她告诉林歇:“夏夙回屋了,內监说迟些会有人来,带她入宫。”
“我去找她,你先去你母亲那,别叫她担心。”
“好。”
夏媛媛擦了眼泪急匆匆朝着自己母亲的院里去了,林歇则去了夏夙那里。
只是到了夏夙的院里,她只见到了收拾行李的下人,并不见夏夙本人。
林歇询问屋内的丫鬟,才知夏夙原先还在这的,刚刚外头有人递进来一枚玉佩给她,这才不见了人影,且谁也不知道她去了哪。
林歇叫了些人,在府里找她。
“统领。”木樨从康王府回来,带来了一个并不好的消息:“陛下下旨,抄了康王府。。”
太后才去,陛下竟是一分一刻也等不了了。
林歇脚步不停,思绪也转得飞快:“不对,陛下便是再怎么把夏夙康王视作皇室的耻辱,也不会这般不顾一切,除非……除非有人把当年先帝为何将诏书藏起来的事情告诉了他。”
“夏夙的身世和诏书有什么关系?”木樨顿时有些茫然。
木樨茫然也是正常的。
知道夏夙身世的人挺多,可知道先帝诏书为何会在先帝驾崩后消失不见的人却寥寥无几,林歇原先也是不知道的,她之所以会知道,那是因为靖国公便是拿了此事来要挟她,此事若是在夏衍出征阴楚前被陛下知晓,恐怕陛下根本不会放过镇远侯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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