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夏衍记忆中的那样,这支簪子的蓝色和林歇上衣的蓝色十分相近,花瓣由浅至深, 每一片都是用宝石细细打磨出来的。
但也有和夏衍记忆中不同的地方,那就是簪子一旁还放着一对样式配套的蓝色耳环,耳环下用银链子坠着同样剔透的蓝色花瓣,细碎散乱,却格外地好看。
夏衍突然就决定,至少这个月,无论和母亲发生了什么口角,他都愿意做先道歉的那个。
夏衍将林歇头上戴着的蓝色头花与耳朵上百搭的珍珠耳环给摘了,又将藤萝发簪和花瓣耳环给林歇戴上。
重新妆点后,林歇这身打扮瞬间就有了质的飞跃。
浓稠的色调与衣裙上暗藏的绣纹使得衣着整体沉稳静谧,同色的首饰却是略带活泼的花朵样式,能恰到好处地中和衣着在色彩上的厚重,且首饰质感上佳,一看就很贵的饰品总能从视觉上一眼就将人俘获。
美人雪一般细腻的脸颊上还透着至今仍未褪去的绯色,口脂虽然都被吃没了,但因先前的碾磨还带着诱人的红。
真要再挑出什么美中不足来,那恐怕就是……
夏衍摘掉了林歇眼睛上的缎带。
那双没有焦距的眼睛眨了眨,忽闪的睫毛如同鸦羽,漆黑纤长。
那是一双清澈如琉璃珠的漂亮眼睛,就这么蒙着,真的太可惜了。
夏衍低头,在林歇的眼角落下一吻。
不错嘛,适应得很快啊。
林歇在心里愉悦地赞叹。
夏衍理直气壮的举动叫门口的夏夙彻底傻了眼,生生怀疑自己是不是失去了至少五年的记忆,才会对眼前两人的关系变换出现断崖式的理解不能。
毕竟、毕竟夏衍原先对林歇也不是这样的啊,她不过就是去拿了坛酒……
诶?我的酒呢!!
夏夙这才反应过来,低头看着满地的酒坛子碎片和蔓延开的酒液,尖叫出声:“我的酒!!”
夏衍双手捂住林歇的耳朵,凉凉道:“母亲不让你喝。”
夏夙咆哮:“我偷偷喝她又不知道!”
夏衍:“我会告诉她。”
“你!”夏夙气结,看夏衍的手还盖在林歇的耳朵上,远远看着就像是捧着林歇的脸,顿时又想起进来时看到的那一幕,涨红了脸大声道:“把你的手给我拿开!谁准你碰她了!!”
说完还不顾地上的碎片,直接就踩着走了进来。
她将夏衍从林歇身边一把推开,并把林歇护到了身后,看着夏衍的眼神犹如在看一个举止轻佻合该被乱棍打死的登徒浪子。
彻底忽略了林歇对夏衍的亲近并没有反抗的事实。
夏衍倒是能叫夏夙推不开他,但毕竟名不正言不顺,这回撞见的是夏夙还好,若是旁人……
夏衍垂眸,遮去眼底的思量。
“茶室脏了,我们去别的地方。”夏夙说完拉着林歇离开了茶室。
路上遇到回来的三叶,夏夙对三叶简直没好气,她怎么能就这么把林歇一个人留在茶室!
三叶:……好冤!明明是小未央一听她说夏衍来了就叫她滚的!
夏夙不知内情,还在冲三叶发火:“你知道你丢下林歇一个人之后发生了什么吗?算了你不用知道!”
三叶:……是不知道,但也不难猜。
夏夙拉着林歇进了梅花林,因是夏末秋初,梅花林绿油油一片,没什么好景致,因而也没人会来这里瞎逛。
最是清净不过。
夏夙说完三叶又开始自我反省,只说自己不该就这么去拿酒的,明明应该带上林歇一块去!
林歇安静地听着,等夏夙终于发泄完了心头的恐慌与愤懑,林歇才道:“其实,是我主动的。”
夏夙愣住,睁大了眼睛看着林歇,不敢相信林歇刚刚说了什么。
林歇继续:“我喜欢夏衍。”
不羞涩不扭捏,就这么简简单单地把自己的想法给说出来了。
夏夙第一反应就是林歇在为夏衍开脱,但这时她也终于回想起了林歇对夏衍的举动毫不抵抗的姿态,难道……
林歇笑笑:“可是觉得,我太过放浪了?”
夏夙静了许久,好半天才道:“你、你若喜欢,那也算的上两情相愿,这、这也没有什么的。”
嗯,有些友谊,就是能叫人放下道德标准,睁着眼睛说瞎话。
放一般情况下这可不叫没有什么,这叫无媒苟合。
虽不至于如书上记载的百年前一样会累及家中姐妹,可也终究是件能把女子毁了的丑事,如若不然,夏夙也不会这般气愤。
弄清楚了林歇真的不是被迫,夏夙吸了吸鼻子,想着等把林歇送回了家,要不要找夏衍勉为其难道个歉什么的。
但又看了看林歇抬手去摸耳环的样子,油然而生一股好友被人教坏的不满来。
就算是林歇主动的,那也一定是夏衍的问题!
夏夙顿时就打消了道歉的念头,还在林歇耳边各种念叨,细细阐明此事被人发现的坏处,让林歇好好想想,最好还是离夏衍远些。
无条件偏袒友人,却也不会一味地放纵友人犯错。
作为朋友,夏夙真的做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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