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嘉兴看他还没死,怕他出去坏事,有点慌了,拖着臃肿的身子三两步赶过去,想把他拽回来。
哪知他刚到门前,就奄奄一息了,手指不甘地触到门槛,整个身子痉挛地窝在地上不能动弹,眼睛死死瞪着。
何嘉兴松了口气,擦一把头上冷汗,带了满脸的笑,回头说:“芦屋大人……”
话没说完,面前的木门被轻轻扣了两下。
何嘉兴的一颗心瞬间提了起来,语气不好的问:“什么人?”
外面传来是个老头儿和蔼的声音:“先生,我有些事情想问,可否开门?”
何嘉兴透过门上模糊的玻璃往外看了一眼,大约是两个老人的身影,语气不耐的拒绝了:“有什么好问的,快点走!”
外面的声音停了一下,再次开口:“确实是要紧的事儿,阁下要是不配合,我只能联系苑主取消您会籍了。”
何嘉兴立时一惊,兴和苑的会籍不是那么好入,好容易托关系成了会员,他在那帮酒肉朋友面前吹嘘了好几天,万一被取消了,那可就得不偿失。
况且外面的人口气不小,别是个大人物呢。
这么想着,他看了一眼地上的何嘉烨,他毫无生机的眼睛忽然有了光彩,只不过还留着最后一口气没死,喉中不能发声,连动一下指头都困难。
何嘉兴拖着他往屏风后面去,语气礼貌了些:“您稍等一下。”
屏风后的芦屋三郎坐在一方小案前,案上摆着一个人偶,何嘉兴将何嘉烨的身体摆放在他身边,恭敬地说:“芦屋大人,小弟的尸体先放在您这儿,希望您别介意。”
芦屋三郎细长的眸子一眯,笑得很友好,点了点头。
何嘉兴弓着头退出去,理了理稍显凌乱的西装,阔步走到门前。
拉开门,外面果然站着一男一女两个老人,身材清癯,目光锐利,一看就不简单。他站在门前,疑惑地问:“您二位有什么想问的?”
秦老爷子的目光往里面扫了一眼:“里面就你一个人吗?”
这话说的跟知道什么似的,何嘉兴心里一突:“当然了,还能有谁?”
苗贺青眉头一皱,问:“你一个人在里面干什么?”
何嘉兴滞住了,结结巴巴说:“管你什么事儿……我进来消费,还不能一个人清闲清闲?”他狐疑的盯着两人瞧了,又问:“你们到底干什么的,兴和苑就算再尊贵,也不能干涉客人自由吧?”
他拦在门口不让进,一眼就能看出有猫腻,秦老爷子和苗贺青一对视,推门就往里走,何嘉兴一个大男人竟然拦不住,又是恼怒又是惊恐,唯恐屏风后面的人露馅。
进去后左右看看,只有一个屏风后面能藏人,苗贺青木着一张脸就往那边走,何嘉兴被她一袖子甩在地上,那条袖子还是空荡荡的。
秦老爷子还是笑得和蔼,“先生,实在对不住,她脾气实在是不好。”
脾气不好……脾气不好你怎么不拦着呢?!
何嘉兴气炸了,慌慌张张从地上爬起来,瞧见苗贺青已经到了屏风后面。
秦老爷子也笑眯眯晃了过去,一看之下,嗬了一声:“还真有个人!”
何嘉兴跑过去,看见小弟的身体躺在屏风后面,而芦屋三郎不见了,案几上也已经空了。
他脑子一个宕机,心想芦屋三郎走了,怎么不顺带着把何嘉烨的尸体也收走,这不是……坑他吗!
被两个老人盯着,他吭吭哧哧说:“我……我小弟他犯病了……”
“犯病了不送医院,你把他藏起来干什么?”秦老爷子好奇地问。
何嘉兴想到这是自己定的房子,地上躺着的是自己的弟弟,回过味儿了,理直气壮起来:“啥呢么叫藏起来?你们莫名其妙敲门,我怎么知道是不是坏人?小弟他身体不好,我怕你们对他不测!”
秦老爷子笑了:“先生,你看我们像坏人吗?”
苗贺青却是没跟何嘉兴多说什么,细看着何嘉烨状况。
虽然不像张家那么精通,但一些基本的歧黄之术她还是略通的,掀开青年眼皮子,她慢慢的说:“还有救,身体没病。”
身体没病,气息却快消散了,秦老爷子笑眯眯问何嘉兴:“怎么回事儿啊?”
何嘉兴心虚了,往外看了看,眉头皱起来,想赶他们走,正准备推搡,秦老爷子一张符拍出来,把他定在原地了。
两个老人把何嘉烨拖到光线好的地方,双双盯着何嘉烨的身体,蓦了,秦老爷子抬头:“苗贺青,刚才那口可是你先开的,这孩子怎么救回来,你有思路?”
苗贺青观他面相,说:“魂魄快散了,先把三魂七魄封住,别让他断了气儿。”
秦老爷子闻言慢悠悠从怀里掏出几枚铜钱,大眼数了数,按着固定的形制抛在何嘉烨身体周围,闭眼念起了咒语。
没多会儿,何嘉烨将止的鼻息又回来了,只不过眼睛还紧闭着,面上有不正常的青灰之色。
接下来两人没再交流,苗贺青薅了何嘉烨一根头发,盘坐起来取了一滴指尖血涂抹于其上,闭起眼睛念念有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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