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易峋也一直在办,但似乎棘手的很,总是没有什么进展,结果竟然是父亲替她办好了。
捧着这张纸,秦春娇只觉得悲喜交加。
就是这么一张纸,能把她从人变成了骡子马驹一般的贱奴;又是这么一张纸,把她重新变回了人。
薄薄的一页纸,竟然决定着人的阶层。
但不论怎么说,她又是人了,再也不是任人欺凌的奴仆,更不是被人唾弃鄙夷的贱籍。
只听陈长青那低沉的话语传来:“这样,你就可以安心嫁人了。不然,总是名不正言不顺。”
贱籍不能为人正妻,甚至连良妾也不能当,乡下不讲究这些规矩,但陈长青不愿自己的女儿日后被人背后指戳,更不想有人拿这件事做文章。
秦春娇只觉得心如潮涌,她忽然猛地扎进了陈长青的怀里。
淡淡的龙脑香味儿混着男人的气味,是父亲的味道。
她说道:“爹,谢谢你。”
陈长青被她扑了个猝不及防,有些手忙脚乱,但听到那一声爹之后,他唇边不由上扬,泛出了一丝暖阳般的笑意。
他摸了摸她的头,淡淡说道:“既然叫我爹,那还谢什么!天不早了,早点回去睡吧。”
等秦春娇走后,陈长青方才向刘氏说道:“明日,易峋那小子就要来下聘了,我估摸着东西少不了,叫家人记得点清楚。都是要给春娇带回去的,别漏了。”
刘氏不信,说道:“这哪儿会,他们俩那事你又不是不知道,哪儿还用下重聘。”
原来,虽然易峋和秦春娇其实已经是明摆着的事了,但为了秦春娇的颜面,易峋还是将三媒六聘都办齐全了。
然而刘氏不大信,易峋还会下重金为聘礼,毕竟秦春娇必定是他的人了。
陈长青却笑道:“你不信,就等着瞧。这小子为了跟我较劲儿,聘礼上一定不会轻了。我哪儿要他的东西,都给春娇带回去,再给她添上嫁妆。这往后,她在乡下过日子,我才放心。就是要到京里开铺子,她也有本钱。”
刘氏听着,心中被戳中了软处,她垂首一笑,颇为动容道:“长青,你对我们母女的恩情,我都记着。你不嫌弃我是个寡妇,还有个女儿,我很感激你。”
陈长青看着她,低低说了一句:“咱们是夫妻,还用得着说这个?”
一言未休,他忽而上前,捏住了她精巧的下巴,眸子深邃,浅笑说道:“既然你感激我,那就床上报答我。”
说着,他俯身抱起了刘氏,大步朝床铺走去。
刘氏攀着他的臂膀,埋在他怀里,脸有些红,却还是笑了。
第121章
十一月二十三日,黄道吉日,宜嫁娶。
头天晚上,秦春娇躺在床上,怎样也睡不着。
躺了半个时辰,她索性起来,走到窗子边,推窗望去。
才开了窗子,一阵冷风吹了进来,令她打了寒噤,但夜里的清冷,却让燥乱的心平静了下来。
夜空晴朗,干净的如一块黑色的绒布,稀稀落落的点着几颗星子,月光冷冷的洒了一地。
明天就要成亲了,她就要作为新娘子嫁给易峋了。两个人在一起已经有大半年的功夫了,这也是一早就说好的事情,但她心里还是有些说不出来的滋味儿。
这一路走来,最初的被迫分别,以为这辈子都再也不能见到他,到被他买去,再到复了良籍,能堂堂正正的作他的新娘子,个中滋味儿,真是五味杂陈。
不知道峋哥,睡了没有呢。如果没有睡,他又在做什么呢?
他还真的如父亲所说,送了十二抬聘礼过来,一如世间下聘的礼节,礼单长的让她瞠目。
其实就两个人的所处来说,还用的着什么聘礼么?
但她的峋哥,还是把这些都做齐全了。
她心里甜滋滋的,一想到再过三个时辰,她就要成为峋哥的新娘时,脸颊便如发烧一般的滚烫起来。
“峋哥哥,明天我就要嫁给你了……”
夜风之中,微微传来低低的少女叹息声。
翌日,天色还未大亮,陈府之中已然忙碌起来。
秦春娇坐在自己的屋中,对着镜台,梳妆打扮。
新娘出嫁当日,得有一个全福人来给梳头。
陈家请来的人,就是那位给陈长青做过媒人的叔奶奶王氏。
王氏一辈子夫妇和睦,子孙满堂,又是个慈善之人,当然是个全福人。
她拿着一柄桃木梳子,眉花眼笑的替秦春娇梳理着满头流云一般的青丝,嘴里念叨着:“这桃木梳子啊,给新娘子梳头,能驱灾辟邪。一梳,举案齐眉;二梳,子孙满堂……”
秦春娇看着秋水一般的镜面里,一张如花人面,眉梢眼角尽是羞涩的喜意,鹅蛋一样白腻的肌肤上,带着两抹红晕,娇艳不可方物。
香脂匀脸,胭脂染颊,樱唇上略点了些桃色的口脂。长发被高高盘起,戴上了金累丝牡丹华胜。小巧的耳垂上坠着一对金镶玉坠子,天鹅一般优美的脖颈上,挂着一副赤金八宝璎珞。
不知这幅样子,峋哥可喜欢么?
刘氏从门外进来,她今日也是一副喜庆的穿戴。
秦春娇抬头,轻轻叫了一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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