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然面色铁青,秦春娇的言行作为,全然超出她所料,她竟然丝毫不在意在人前自白经历,甚而还有这泼天的胆量,去皇帝跟前告自己!
这个秦春娇,到底哪来的胆子?!
她死死的咬着下唇,顿了顿,方才迈步上前,福了福身子,低声道:“儿媳……儿媳并非恶意刁难,只是随口提点了一句……”
皇帝冷哼了一声,斥道:“提点?!谁给你的权力,让你去提点一位武官夫人,如何治理家宅?!你在太子府中做的那些事,打量着朕与皇后全不知晓么?!”
苏婉然顿时出了一背的冷汗,她两手死死的绞着帕子,连忙说道:“父皇许是误会了,又或是听人讹传,孩儿并没有……”
她话未说完,皇帝便怒喝了一声:“跪下!”
苏婉然无言,双膝一弯,跪在了堂上。
但听皇帝话音冷厉:“昔日,朕与皇后是看你言行恭谨,柔顺贤德,为人处世,有度有方,方才将你册封为正。熟料,你自封了太子正妃以来,不思进取,反倒日渐骄横。太子府后宅里,怨声载道,人人自危,这些风言风语早已传至宫中。朕朝政繁忙,皇后又忙于宫务,想着你年轻气盛,做错了事,也并非无可饶恕。然则,你自己无有生养,嫉妒怀孕的侧妃,竟然意图谋害她腹中胎儿,幸而宋氏胎像稳固,无有大碍。不然,仅凭这一条,朕便要皇后,废了你的位子!”
这一席话,令苏婉然如同五雷轰顶。
她拔下头上的簪钗,面色惨白,两眼流泪,顿首在地,嘴里说道:“父皇且听孩儿一言,孩儿当真没有……”
皇帝却丝毫不听她辩解,继而斥道:“今日又生出此事,对着朝廷正三品武官的女儿、正四品校尉的夫人,又是在人家府上做客,你还敢如此放肆,可见平日里是何等的张狂跋扈!你身为皇室女眷,蛮横无理,倚仗身份,欺压良善,竟然还有脸面提点旁人修妇德。朕瞧着,第一个该修一修德行的,便是你自己!”
言之此处,皇帝忽然叹了口气,又说道:“今儿,是易校尉的好日子,又是在人家府上,朕不想大动干戈,给人家添晦气。你且回去,闭门静思己过,没有上谕,不许踏出房门一步。过年,也不必再进宫请安了。”
苏婉然委顿在地,一脸木然,颊上带着两道泪痕。
皇帝这一番训斥与处置,可谓是将她打进了尘埃之中。她从出生到眼下,从来就是高高在上的金枝玉叶,是人人捧着的相府千金,还从未受过这样的屈辱!
剧变之下,苏婉然已全然忘了应对,只是痴痴呆呆的坐在地下。
这些都是她上一世没有经历过的事情,她不知道为什么事态会走到这个地步。
不该是这样,不该的啊。
秦春娇为什么会被易峋买去,皇帝又为什么偏偏赏识了她的小摊子,易峋为什么会考武举?
苏婉然不知道这一世到底出了什么变故,这不是她所知晓那个人生。
当事情超出了她的所知,一切都离开了原本的轨道,她所能倚仗的就只剩下相府小姐这一层皮了。
然而对手是皇权,是来自更上层的阶级,她便毫无办法且一无所有了。
皇帝冷眼看着,苏婉然痴呆流泪的样子,就像个寻常的愚妇,让他厌恶。
他不想看见这个碍眼的东西,便吩咐左右道:“来人,且将太子妃送回府去。”
大太监朱离应命,招呼了几个随来的宫女,强行将苏婉然从地下拖起,半拖半扶的,拖了出去。
这一场变故,真是大出所有人意料。
宁王妃脸色有些难看,苏婉然是她侄女,皇帝处置了苏婉然,她自己脸上也没什么光。
想为她说两句求情的话,但又怕牵连,只好默然无语,眼睁睁瞧着苏婉然被拖了出去。
宁王倒是一脸的无谓,甚而还有几分讥诮。
面上瞧着,皇帝是因秦春娇的一番状告,才处置了苏婉然,但听适才话里话外,显然是对她不满已久,今日之事不过只是个炮引子罢了。
在往深里想,或许京城苏氏的气数,即将到头了。
皇帝又向秦春娇笑道:“今儿是你儿子的好日子,朕的儿媳无礼,朕已责备过她了。你可不许生气,往后不做菜给朕吃了。”
这话带着几许戏谑,更有着几分长辈对于晚辈的照拂慈爱。
秦春娇却有些懵了,她没想到自己真的告倒了苏婉然。
相府千金,太子正妃,竟然因为她一席话,而被皇帝斥责勒令闭门思过,这真有些不可思议。
而皇帝同她说话的口吻神情,仿佛并不是一个君王,而是家中的长者,在说着日常杂事。
皇帝看着这小女子呆愣的样子,心想着她这会儿倒知道怕了,便有几分好笑。
他的确喜欢这个小娘子的品性,何况她还是他的侄儿媳妇。
他责备发落苏婉然,本身也有给他们一家子脸面的意思。
陈长青与易家兄弟两个,都连忙上前谢恩。
皇帝坐在上首,莞尔一笑:“尔等不必多礼,朕还有一件大喜事要讲。”说着,又看向宁王:“五弟,捡日不如撞日,你看如何?”
52书库推荐浏览: 陈云深 爽文 天作之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