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真的就是她想要的么。
宁王妃立在宫门前,只见天际一抹残阳似血,西风吹来,冰冷刺骨。
她觉得很冷,这世上仿佛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孟玉如立在一旁,小心翼翼的轻轻问道:“姨母,咱们怎么办?”
她有些惶恐不安,跟着宁王妃入宫见皇后,却无端招来一番训斥。帝后眼中的轻蔑与不屑,直白的令她难以忍受。自小养在深闺,她哪里见过这样的世面。
从听说那个男人竟然和她有那样一段姻缘,孟玉如便笃信,之前在河间县客栈之中的偶遇是冥冥之中的安排。
祖母曾告诉过她,千里姻缘一线牵,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虽然明知道他已经娶妻,但表姐与姨母都要她放心,一定能将她送进王府之中,她心中便升起了一些小小的希冀,哪怕做个侧妃也好。
但今日这情形,再怎么无知,她也能有所知觉,这件事怕是无望了。
苏月娥没有看她,只淡淡说道:“你且回府去,若有别事,我自然打发人去叫你。”
说着,她便挺直了腰身,一步步的走进风里。
终究,她还是宁王妃。
打发了宁王妃与孟玉如,皇帝颇有几分不悦,兀自斥道:“她还不死心!”
皇后剥了一个橘子,将黄橙橙的橘瓣放在皇帝手心之中,方才说道:“她想借着孟氏这事,把持峋儿。她倒是聪明,可惜别人也不傻。”言至此处,她睨了皇帝一眼,不无嘲讽道:“我早说她不是什么好人,你们偏不肯听,硬是叫她做了宁王妃。”
皇帝却有几分不服气,当即说道:“怎么能说是我们,分明只是老五一定要她!他执意如此,我们又能如何?”说着,又叹又恼:“有这么个凡事不着四六的弟兄,朕也烦恼的紧。”
皇后叹息了一声,转而说道:“峋儿既然还在,那么当年月婵生产时,必是有什么蹊跷的。”
皇帝颔首,眸色深邃:“朕也是这么问着老五,然而老五一口推在了那婢女和侍卫身上,旁的一概不知。”
皇后便想说些什么,皇帝望着她已先说道:“今日,朕听内侍省来报,陈长青私调了当年的记档去。梓童,这件事还是让峋儿自己查出来的好。老五到底是朕的手足,他若护定了王妃,许多话也不好说起。若是峋儿,那是他生母,便又不同了。”
皇后听闻,便不再多说什么。
她晓得锦衣卫的本事,也知道此事必会有个结果,只是长叹了一声:“峋儿也有了孩子,若是月婵还在,该有多好。”
陈长青果然自内侍省调了记档回去,同易峋一道仔细翻阅了一遍。
看那记档之上,倒是四平八稳,滴水不漏,言说前王妃苏氏于几时胎动,胎位不正,几时出血,几时过身,都记得清楚明白。
看记档,自然看不出来什么,翁婿两个又各自寻访当年服侍苏月婵生产之人。
然而时过境迁,当年的女医早已告老还乡,伴产姑姑业已过世,至于旁的便都是宁王府的家仆,更是无处下手。
忙碌了两日,竟是一无进展。
第159章
时日进了腊月,天气一日冷过一日,连下了两场雪,越发的天寒地冻起来。
年底了,铺子的买卖极好,前来置办年货的客人队能排到街那头去。
借着易家铺子的光,巷子里别的店铺生意也比往年好上那么三四分,就连巷口常年卖油糕的摊子,每天也要多卖出百八十个。
这街上住着的人家,都十分高兴,言说易家真是个福气人家,笼着大家一起发财。
秦春娇照旧每日忙碌着铺子里的生意,她还要照看孩子,此外更得吩咐备办过年事宜,可谓是忙到了十足。倒是好在弟妹黄玉竹也是个麻利能干的妇人,妯娌两个相互帮衬着,倒也说得过去。
这日下午,铺子里的存货已然卖的差不多了,生意较往常略微清淡了几分,秦春娇便将铺子交给了宋青和老胡照看,她在屋中看着孩子,同黄玉竹一道做些针线。
今日天气晴朗,日头洒了一地,照在身上,颇有些暖洋洋的。
屋中的炭盆里炭火烧的红旺,炕皮也烧的烫热,令人有些昏昏欲睡。
秦春娇坐在炕沿儿上,一面绣着一只虎头鞋,一面照看着车里的孩子。
易晗被喂养的白胖,穿着外祖母给做的绣了宝葫芦的小袄,躺在车子里酣睡着。
秦春娇绣上两针,便抬头瞧瞧,不时替他掖下被子。
黄玉竹绣着一方鞋面,嘴里说道:“嫂子,你说宁王爷那件事,近来怎么没见动静了?莫不是,就这样算了不成?”
秦春娇没有言语,低头做事。
黄玉竹便找了闲话来讲:“嫂子,宁王爷会认晗儿这个孙子么?”
秦春娇这方停针,抬头一笑:“他认不认都无关紧要,我和峋哥也不稀罕那些。晗儿是我们的孩子,我们能将他好好的抚养长大,并不需要倚靠外人。”
黄玉竹微微颔首:“嫂子说的是,这宁王二十多年不闻不问的,猛不丁的跳出来就说自己是大哥的亲生父亲,想白捡个儿孙,哪有这么便宜的事?”说着,她忽然笑了一下,又说道:“我家那口子也是好笑,头两天里日日失魂落魄,生恐他哥不认他了,我瞧着真是又好气又好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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