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宝暄:“……”
六叔今儿有些不对啊,嘴为何这么毒。
“既是她做的,自然每件都不错。”华重梅指着件淡蓝色衣袍道,“明日先穿这件。”
月白色底子,深蓝色滚边,上面绣着深蓝色枫叶纹样,衣袍的底料还有暗纹。华宝暄到内室将衣袍换在身上,衬得整个人清爽而俊逸不凡。
华重梅连连赞道:“我们宝暄就是俊。”
华重锦面上带笑,绕着华宝暄转了两圈,点头道:“不错,很俊。不过,宝暄,男子空有一副好皮囊是远远不够的。”
华宝暄一听就知道不好,果然,华重锦紧接着道:“我记得你说在家歇几日,何时去平川啊?”
华宝暄:“六叔,那几件衣衫我送你好吗?”
“我又不缺衣服穿。”华重锦冷哼一声走了出去。
第32章 词
月色清幽,花影摇曳。
以禅倚窗绣花,一针一线自素白的绫布上穿过,织就一行行犹若墨染的词句。
紫线放好了被褥,过来劝道:“小姐,天已晚,在锦绣坊已忙了一日,回来就别熬了,不然眼睛如何受得了。”
以禅揉了揉眼轻笑:“就余最后几针了,日后再不绣了。”
这件衣袍自裁剪到缝制再到绣花,一针一线未曾假手于人,她只在府中绣,所以绣得很慢,到如今已近一月。
红绒过来拨亮烛火,眯眼笑道:“就让小姐绣完吧,说不定明日就能送出去了。”
以禅凝眉道:“胡言乱语,送给何人?这是我给兄长绣的。”
红绒呵呵笑道:“送给大公子也是送啊,难道奴婢说错了吗?还是,小姐以为我说的是六爷?”
以禅绯红了脸,放下针线道:“居然敢调侃我了,再胡乱说,看我不撕了你的嘴。紫线,给我抓住她。”
紫线难得笑闹道:“小姐啊,自六爷救了你,你便开始做这件衣衫,难道不是做给他的?”
“你们两个,简直反了天了。”以禅扔下手绷,追打着两人。
三人闹将了一会儿,红绒求饶道:“小姐,我们再不敢乱说了。倘若老夫人和夫人问起来,我们就说这件衣衫不是给六爷的,小姐也没有给六爷让六成的利。”
“你还说。”以禅这回真的恼了,扭身坐在卧榻上不再理她们。
红绒朝着紫线吐了吐舌头,小声道:“小姐害羞了。”俩人关了门悄没声出去了。
以禅借着烛火,将最后一个字绣完,方收了线。
红绒和紫线说得没错,这件衣袍确实是绣给那位六爷的。她感念他的大恩,却觉得自个儿除了一手绣艺,无甚可送,便亲手做了这件衣袍。然而,如今,她却送不出了,待过几日,兄长回府时送给他穿吧。
她将衣衫叠好,放在了榻前的匣子里。
******
翌日。
华重锦原本要回府,忽想起华重梅昨日的话,问夏扬:“宝暄今日去锦绣坊了吗?”
夏扬回说没有。
华重锦心中稍安,忽又想起昨夜宝暄穿的那件衣衫,便吩咐马夫转道朱雀街。既然,她都要为他让六成的利了,他似乎有理由要过来照顾她的生意。
天已向晚,正是店铺打烊之时,锦绣坊楼下已熄了灯,刘掌柜和店小二已经走了。他到店门前时,恰逢以禅主仆三人下了楼。
夏扬忙上前说道:“我主子过来挑几件衣服。”
以禅也瞧见了华重锦,眸中有些讶然。紫线和红绒倒会心一笑,似早就料到般。俩人忙去掌灯,片刻后,烛光摇曳,映得一室的绯红流黄,锦衣华裳。
因锦绣坊主绣女子衣裙,男子衣袍只是试做本就没几件,昨日被华宝暄挑走三件,如今只余两件了。以禅命紫线过去取下衣衫,摆在了柜面上。
“只余这两件了,六爷挑一件?”以禅笑吟吟说道。
一件玄色,一件宝蓝,皆在衣角绣着简单的花纹。
华重锦扫了眼,也没有细看,点点头:“都包起来吧。”
紫线将衣衫叠起来,递给了随行在后的夏扬手中。夏扬自去掏银两,华重锦淡淡问道:“店里生意可好?”
以禅点头:“还算可以,每日有不少订绣品的,有些老主顾帮衬。”自接绣活起,倒也有了不少回头客。
华重锦又问:“店里如今有几个绣娘?”每日里这么晚回府,可见是人手不够。
“刺绣的包括我有三位,紫线裁剪,外面还雇了几个绣娘,只在家中做活,到日期了过来交活。”以禅倒没想到华重锦与她拉起家常了。
红绒抿嘴笑了笑,忽然起身上了楼。
“三位?”华重锦问道,“有一位是村里的姑娘,还有一位?”
“她叫陆妙真。”陆妙真恰寻到了房子,刚刚搬走。
华重锦哦了声,再没话说,正要告辞离去。红绒从楼上快步走了下来,手中捧着一件衣衫:“六爷,您瞧瞧这件衣衫,定会喜欢的。”
红绒手一抖,衣衫展开。
素白色衣衫,上面有着水波暗纹,在灯光下闪耀着流水般的光泽。通身没有绣花卉鸟雀,却用墨线绣着一首词:“落日绣帘卷,亭下水连空。……一千顷,都镜净,倒碧峰。忽然浪起,掀舞一叶白头翁。勘笑兰台公子,未解庄生天籁,刚道有雌雄。一点浩然气,千里快哉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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