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逸安笑道“身为军人,守家卫国,一刻也不敢松懈。倒是你,趁着我父亲不在家,偷跑进来私会我妹妹,什么道理认真起来,就该将你叉出去”说着,便朗笑上前,在陈博衍肩上捶了一拳。
陈博衍比萧月白略大几岁,同萧逸安倒真可谓是一道长大,萧逸安还曾是他的书房伴读,两人的交情好之又好。
他亦笑着受了这一拳,方才说道“是月儿叫我来的,为了阿满的事。”
萧逸安浓眉一皱,说道“我也听说了,还不及去牢中看他。他那脾气,和人动手我信,但总不至于闹出人命来。再说,这王昭霖也未免过于不近情理,阿满又不会跑,家中只有一个老母,倒硬将他下在牢中。”
陈博衍笑意一收,心里正有些事情要同萧逸安商议,便说道“逸安,我有件事需得向你请教。”
萧逸安笑道“什么事,只管讲来就是,你我之间又何须客套。”
陈博衍道“是关于西北军务。”
萧逸安一听,顿时正了神色,道“你同我到书房里去。”
说罢,两个男人便一道往外去了。
男人去商议正事,女人当然不会阻拦,萧月白便叫丫头来收拾茶碗,见萧柔坐在一旁失魂落魄,便宽慰道“柔姐姐,无论好坏,横竖咱们也算知道大致情形了。我不信周大哥会打死人,他是个粗中有细的人,和人动手也从来有分寸。胡府怎么说就是怎么样么再说,宫里那位胡昭仪近来坏了事,只怕就要一栽到底,爬不起来了。这件事,兴许就是有惊无险呢。”
萧柔眉头依旧蹙着,却笑了笑,看了她一眼,低声道“月儿,好妹妹,我晓得你是在宽我的心。我没事,你放心吧。我只是在想,我还能够做些什么”说着,她低头不语,半晌忽然咬牙一拳捶在了自己的腿上“这女子之身,当真是无用”
萧月白却有些茫然,之前她为了陈博衍不肯对她说实话而置气,但如今陈博衍告诉了她,她又能做些什么她是很想帮他,却该从何处入手
陈博衍同萧逸安走到了书房,萧逸安令书童捧了茶上来,便摈退了左右,问道“博衍说起西北军务,还有何事”
陈博衍淡淡说道“除却之前的事,我倒想与你添上一得力干将。”
萧逸安先是一怔,旋即明白过来“你说的是阿满”
陈博衍颔首道“不错,他在京中也是闲混,一无前程,倒不如去军中,大有施展拳脚的余地。这一次,倒是个机会。”
萧逸安明白他话里的意思,点头道“你说的不错,但阿满只怕舍不下老母。”
陈博衍默然,一时没有言语。
萧逸安说的不错,周枫在世的亲人唯有母亲宋氏一人,如若自己发话,周枫或许会答应,但要他抛下母亲前往从军,这话却无论如何也不好出口。
然而,他今生是不打算再离京了,周枫跟着他在京中是不会有什么作为的。
周枫的才干,也只有在军中才能发挥,眼下不过两条路,一条是西北,另一条则是上辈子的义军。
然而此时,南边的义军还是占山为王的乌合之众,陈博衍倒是有考虑过将他们收到麾下,但那是以后的筹划。眼下,周枫去那边还不如去西北。
出于私心,他也希望在西北军里再插上一个自己信得过的人,将他培养起来,日后成为自己的臂膀。不论对于谋划,还是将来称帝之后,都是一大助力。
但这份心思,过于自私,而周枫也未必愿意为了前程,抛下母亲。
萧逸安看他沉默,也点头道“我晓得,眼下的确是个绝好时机,但咱们也得看阿满的意思。”说着,他拍了拍陈博衍的臂膀“你也莫往心里去,还是尽快解了阿满眼下之急为是。”
周朝参军不易,除了朝廷从各地征来的兵丁,贵胄子弟要入伍却要经过严格考核,毕竟他们参军是作为军官任职的。比如萧逸安,便是考过了武举,才进了西北军。
虽说如今世风日下,腐败滋生,行贿入伍来混军功的大有人在,但周枫这等没钱没人的破落户小侯爷,也还是不容易的。
然而,如果是将功折罪,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陈博衍沉吟了片刻,方才说道“我晓得了,之后我会再找空子同阿满说。”说着,转言问道“国公爷如今是什么意思”
萧逸安晓得他所问,便道“自打三十夜宴之后,父亲见果然如你所说,心意便有些活动了。”一语未休,又叹道“其实,看着太子那个样子,与其让大好江山被陈恒远败个干净,还不如换个人来做。我们忠于大周,却并非只忠于哪一个人。”
这话说的简直大逆不道,然而陈博衍却深以为然。
他是亲眼见过山河破碎,民不聊生的惨景,忠诚于一个不行的人,那又有什么意义萧逸安神色郑重“四殿下,我们助你。”
宫中,淑妃才看过账目,斜卧在炕上,闭着眼眸揉太阳穴。
彩霞替她往茶盅里续了水,低声笑道“娘娘劳累了,该好生歇歇。这个胡氏,没那个本事,还要坐那个位子,如今扔下这些烂摊子,都给娘娘收拾了。”
淑妃没有答话,只是闭目养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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