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这几天来发生的事情都跟我好好说说。”
晁然往四周看了一眼，随后把秦九拉往一株柳树下。
他压低声音，开口便说：“主意是我出的。燕清舞的事情，是我把皇上的行踪告诉了她。”
秦九本来还想着要听他解释，却不想，他才是策划这一切的幕后黑手！
“你！”秦九气结，“这其中的利害，燕清舞不知道，难道你也不明白？她无权无势，现在就连她妹妹的案子也是半点头绪也无，就算是去告了御状又能如何？还能说点什么不一样的东西出来吗？你这是让她去送死！”
秦九这次真的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怒气。
她没办法理解，晁然为什么会给燕清舞出了这样的馊主意！
晁然叹了一声，居然有些委屈的说：“燕姑娘的事情，你可不能把所有的事情都赖在我的头上。一开始的时候，我也是在劝她，但是她怎么都不听我说的。这是她等来的机会，当时她冲上去的时候，我想把她给拉住，可是她完全不领情，我也没办法。”
秦九没办法继续跟他交谈，燕清舞虽然和她萍水相逢，可是她终究还是有些愧疚。
更何况明知道这条路行不通，还硬是要往前继续走，这不是要往火坑里面跳吗？
她觉得很难受。
这种眼睁睁看着事情发生，但是却无力阻止的感觉，让她浑身无力，心口堵的慌。就好像是当初她落在河里，任凭怎么挣扎，就是没有办法动弹的感觉。
秦九只觉得胸口沉甸甸的，好像有重物压住，一颗心止不住的往下沉。
她痛恨自己的无能。这件事情，倘若没有办法水落石出，还燕清舞一个公道，那么等待她的下场就只有一个，那就是死。
秦九咬咬牙，转身想离开，却听见了晁然低声的问话。
“她一心想要沉冤得雪，除了这一条路可走之外，还有别的法子？倘若去京兆府，也不过是被打一板子。既然都一样，为什么不选别的路走？”46
正文 第164章 探监
“也不过是打一顿板子？”秦九气笑了，“你也去打一顿给我瞧瞧？而且就算是她跑去京兆府那边告状，打了一顿板子之后，还可以放出来，可是现在呢，她已经被收监了，生死不知。你还觉得这两者是一样的吗？”
晁然对于她这莫名其妙的怒气，有些讶然，接着便解释道：“虽说是已经被收监了，只是这正是此案的开头。被收监也就意味即将开审，这不算是求仁得仁吗？”
瞧他说得轻飘飘，似乎现在被打了一顿之后，再去审案子，就铁定能够沉冤得雪。
秦九不屑的嗤笑，“你真当人人都是头顶青天的大清官吗？以前打了一顿之后放出来，你怎么就知道这次不是打了一顿之后就死在牢里了？”
秦九的这股情绪来得明显，但是却又莫名其妙。
晁然张口欲言，只是瞧见她怒气冲冲的模样，话到唇边却又咽了下去，他思量再三，最后试探着开口：“你是觉得这一次就算是告到了圣上的面前，也没有办法还她一个公道吗？”
秦九浑身一僵，她有些逃避的别别开眼睛，片刻之后嗤笑一声。
“谁知道呢？”
谁知道呢。
说完之后，她转身就走了，晁然跟在她的身后，几度伸手想要拉住她，却终究不敢。
“这是她自己选择的路，就算前几天我没有给她出这个主意，以她那决绝的性子，铁定是要撞得头破血流，才会知道回头。这是她所求的，不论生死，你又何必替她担忧这么多呢？”
晁然跟在她的身后，絮絮叨叨的说着一些大道理，可是秦九不想听。
她忍无可忍，回头冲着他喊道：“你是觉得不必替她担忧，可那是一条人命！”
一条鲜活的人命，死过一回之后，她比谁都更加的惜命。
惜自己的命，也惜别人的命。
没有经历过生死的人，不会体会到这种感觉。
那种垂死挣扎，绝望而又无助的心悸。那些明明近在咫尺的生机，却是远离自己。
秦九干脆不走了，她挑了一颗浑圆的石头，席地坐在上头。
“我不知道你们究竟是怎么想的。她的妹妹早就死了，可是她还活着，明明知道是死路一条，为何还要飞蛾扑火？这不是脑子有问题吗？”
她伸手摸了一把脸，脸上明明没有泪痕，可是她就觉得很难受，从心脏到眼眶，每一条迹象都表明了她现在想哭泣，可是却偏偏哭不出来。
秦九便想，这眼泪可真是个不听话的东西。
有时候你想它了，死活哭不出来，有时候你想避免它的出现，可是它却不请自来。
怎么会有这样讨厌的东西？
晁然也跟着坐在她的身边。两人一阵沉默之后，气愤终于变的缓和了一些。
晁然一直盯着河面，波光粼粼，反射出细细碎碎的阳光，看得久了，使人的眼睛都有些恍花的厉害。
“其实你有没有想过，有些事情就算是死亡，也必须要去做的？”
晁然的声音非常非常轻，很快就随着那些清风飘散，如果不是仔细聆听听，根本就什么都听不清楚。
秦九微愣，片刻之后，小声答道：“我不知道你们有什么样的事情，非得要用这样的方式去完成。可是我只知道人只有一条命，死了便什么都没有了。就算……就算是有幸醒过来，也早就都不是当初的模样。到乡翻似烂柯人，不过只是一眨眼的时光，其实是不知岁月。你觉得，死亡还是一件能够轻易说得出口的事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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