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子监绯闻录_页里非刀【完结】(118)

阅读记录

  崔忠献薄皮凤眼微挑,唇角勾起一抹笑:“我欣赏凤九这识实务的性子,不若旁的监生那般拧犟,死要面子活受罪。”

  舜钰不理他,自顾安妥各物后,这才舒口气抬头,但见树冠葱笼,遮天蔽日,隐透微凉却不是风,答题应试绝佳的地儿。

  再瞧了会王桂与邬勇比邻,抿了抿唇,收回视线直盯住崔忠献,眼睫一眨不眨。

  “你这般看我作甚,我可不如元稹招你欢喜。”崔忠献咂着嘴,语气戏谑。

  舜钰脸色沉静,淡淡问:“我从前对你说过,君子无所争,其争也君子,我视你为君子,你为何偏做小人?”

  崔忠献微怔,一脸不解其意的神情,舜钰继续道:“孔夫子曾言君子九思四不,君子不妄动,动必有道,君子不徒语,语必有理,君子不苟求,求必有义,君子不虚行,行必有正,你虽是高丽人,却自幼长在吾朝,诗礼簪缨之族熏染,四书五经饱读,应知礼义廉耻,怎能干下此等龌龊事。”

  “我洗耳恭听你所指何为?”崔忠献把玉骨扇子“啪”的一阖,敛了笑意,再是泥性子,也经不起这番冷朝暗讽。

  舜钰指指他腿前地上,落得泥巴零碎。

  “你裤里用乌贼汁写的小抄,涂烂泥护之,现泥干搓去,字显裤印。”她顿了顿,冷笑道:“还不承认……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为!”

  崔忠献眼神颇奇异的看她,半晌终是笑了:“凤九,怪我终是小瞧了你。”

  他把扇儿往桌上一搁,撩起衫摆,露出荼白绸裤,将印有密麻字一片“嘶啦”扯下,丝帛断裂声尖锐刺耳,引一众目光瞧来。

  他不以为意,唤来离不远瑟瑟颤抖的侍童,让他拿去扔掉,想想又说:“你自回府里领命,此后毋庸再我身前伺候。”

  再不理那厮,只朝舜钰作一揖,神态如旧自若:“我虽不齿此行,却未及时阻止,亦是错了!考场下来我再给你赔罪。”

  舜钰暗自冷笑,倒会找人背锅,只漠然摇头道不用。

  恰此时,司业领教官一干人等携卷而来,监生急急正襟危坐,屏息凝神皆如临大敌。

  ……

  不久已至晌午,赤日当空,天地若笼蒸。

  舜钰躲于树荫合地处,虽满耳蝉声不绝,汗珠滚透湿襟,精神还算清明。

  可曝晒于光天化日之下者却最苦,身体赢弱者,支撑不住神思昏晕,懒懈答题者,阖眼梦觉流莺声过,心怀鬼胎者,遮掩躲藏偷得一看,心力不足者,焦恍颓唐满面难掩,竟是现了百态众生相。

  刘海桥左看右顾,只把考卷上的答题来瞧,脸色愈发凝重,只是摇头叹息。

  他出的一题可刁钻,取《四子书》各首句并作一题:《大学之道,天命之谓性,学而时习之,孟子见梁惠王》,以此制义,竟无人能答的周全。

  不觉已踱至舜钰跟前,俯身细观,但见舜钰破题写为:道本乎天,修而廷献也。

  只此一句,刘海桥顿觉心中如有清风来,满怀说不出的惬意。

  他自晓此题实在难为,不连贯的四句,近乎涵全孔孟之道,舜钰仅用一句归纳破析,除去本有的慧根灵性外,显见素日里下的功夫亦极深,再看他瘦瘦小小的,正认真答题,头绾一方浅蓝巾,随着奋笔微颤,少年肤白细嫩,耳颊连腮处往下滴汗,颈处更是潮湿一片。

  刘海桥本就是个极爱才的老儒,见舜钰这番可怜,也不管不顾,索性一手拽直袍袖,上下替她扇起风来。

  舜钰原不觉得,只道有好风来,凉意分外袭人,待一题答毕,不经意抬眼,顿时唬了一跳,刘海桥正满头大汗的给她扇风哩!

  “先生,学生何德何能……!”她红着脸欲起身表谢。

  “起来作甚!好好答题。”刘海桥喝声阻道,动作方止住,清咳一嗓子,瞪回四周投来的闪烁目光。

  原想再瞧瞧崔忠献如何答题,却见他撩袍而坐,裤破露腿,姿势委实不雅,瞬及了无兴趣,慢悠悠又往旁处巡去。

  黄昏渐至,季考总算落下帷幕!

  第壹佰章 喜悲重

  十五转瞬即至,秦府一早门前格外热闹,车马簇簇,人影恍恍。

  今是替秦砚昭纳吉的日子,刘氏按京城习俗,早早遣派马车将米麦猪羊之品,先行送去李尚书府,以作为下财筵席备用。

  还需请四位有头脸的人物一道去撑场面,秦仲邀了成国公朱麟、兵部尚书夏万春、詹事府詹事于成龙及秦氏族长前往,原最属意沈泽棠能来,却听闻他先一步被李尚书邀去,也只得作罢。

  待这四人的轿子姗姗到齐,言笑晏晏一番即上路,舜钰同秦仲及刘氏共乘一辆马车,秦砚昭则骑马上,戴大帽,穿一身簇新的月白云纹团花直裰,他昨子时才公差回京,眼底泛着淡淡青色,面庞还略带疲倦,似察觉有人看他,亦目光如水的瞟来。

  舜钰忙搁下软纱帘子,却见刘氏也在往外张望,又心疼又埋怨:“早晓得今日要去女方纳吉,砚昭昨半夜里才回,瞧他脸都苍白了,一点精气神皆无,若惹得李尚书一家背兴,可如何是好!。”

  秦仲闭目养神,听她叨叨的烦,粗声厉道:“朝廷官员公务傍身,本就无什么来去自由,李尚书深谙此道,自是会谅解,你就莫在闲言碎语,听得人烦恼。”

52书库推荐浏览: 页里非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