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子监绯闻录_页里非刀【完结】(3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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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瑞麟?!”舜钰试探地叫,那和尚沉面不理,她急了,紧跟几步拦上,重新唤他:“陈庆祺……陈少爷!”

  “阿弥陀佛!”那和尚打个问讯,这才说:“施主认错人了。”嗓音如烟熏火燎过,粗哑的能撕裂人心。

  陈瑞麟唱曲儿亮若莺啼,或许真认错了人……舜钰陡然迟疑间,和尚已绕她而过,她忙扯住他袈裟,不死心问:“弃你五弟而去,又谈何普度芸芸众生?!”

  那和尚顿了顿,不露痕迹的拂开她的手,这才辄身,掌心合十,他垂首说:“竹密不妨流水过,山高岂碍白云飞,释能尘缘已尽,四大皆空,哪有什么五弟,施主放小僧去罢。”

  舜钰嚅嚅嘴唇,还待要说,身影罩在一片阴影里,抬眼看是沈二爷,他亦俯身看她,眸光带着温柔的沉静:“走罢!”

  不知是说给她听,还是说给和尚听,语气莫名带着几许悲悯。

  那和尚谦谦施一礼,遂头也不回的朝前赶路。

  一缕寒风迎面而过,吹得舜钰鬓边碎发簇簇。

  她随在沈二爷身后,心底难掩几许空落,忍不住又回首,哪里还得见那和尚呢,早已遁入俗世熙攘处去了。

  ……

  日色衔山时分,已至京城十里外的太平县,沈容来问,可要去知会知府董方一声,沈泽棠沉吟道,在此仅暂宿一夜,明早即启程,毋庸打扰他,寻处客栈歇息就是。

  沈容应承下来,车夫问了当地百姓,沿着热闹街市,直朝福临客栈而去。

  舜钰掀起帘子朝外看,此处虽比不得京城繁华,但街道两边依旧店肆林立,灯笼通明挑于屋檐,窗上贴红彤彤福字,最有意思的是那些店铺名字,有刻匾上高悬着,有用炭墨工整书写店面边粉墙上。

  “白雪飞霜,糖染红绫“是点心铺子。”味珍鸡蹒,香渍豚蹄“,你道是什么铺子,那窗里吊着呢,烧鹅烧鸡烧大肥鸭子,水晶蹄膀酥烂的猪头肉,还挂着串串酱熏肠子,亮汪汪的朝外滋油,却是家熟食店。

  再瞧着处,额上匾题:“乌金墨玉,石火光恒,“一个衣裳褴褛、满面尘灰的老翁,蹲在角边,数着卖炭得的银钱,原来是煤铺子。

  舜钰看得饶有兴致,忽见一店面前,有位老妇人,盘腿坐椅上打瞌睡,那墙上写的是:“轻车快马,吉祥姥姥”。

  她琢磨半晌不可解,遂指着给沈二爷看,问他可猜得出是家什么店?!

  沈泽棠想想,朝她微笑:“妇人临盆时需得请接生婆,此处做的就是这营生。”

  舜钰却听出他的语气,似乎有些取笑的意思。

  ……他娶妻生过娃自然是懂的……她前世里虽嫁了人,可没生过娃……

  舜钰不愿想了,听得车夫“得迂”一声长唤,轱辘声渐行渐止,原来已至福临客栈。

  福临客栈瞧着还算体面,穿白褂的伙计迎上招呼,练就一双世利眼,早将这行人穿着装扮打量个透,非官即商,显见是贵客盈门,满脸笑出褶子,言行加倍的小心殷勤。

  沈桓问他讨十间房,其中需两间上房,那伙计颇为难道:“这是太平县最好的宿店,因离京城近,每至晚间,官爷商贾赶不及城门关前进城,便在此驻下歇息,今日不多不少只余八间房,一间上房。”

  说着话已走进客栈里,一层摆着十几八仙桌椅,客已坐满半数,三两点菜吃酒,聊着闲话。

  舜钰晓是此地为何生意红火了。

  窗前墙角围廊等人经处,隔几步就站着位花枝招展的妓娘,散着领口露出大片白腻的肤,那眼里如有钩子般,瞧着宿客但凡有半分犹豫,便妖媚缠绕上,只为你那袖内鼓囊的钱财物,自是甘愿做一晚路头妻。

  舜钰赶紧收回视线,惹得一个妓娘捂着嘴嗤嗤取笑。

  徐泾似在问她什么,周围喧嚣吵闹,她听得不太分明,暗忖抵不过就是睡一晚儿,应无大碍,便含混的颌首应了。

  ……

  先去用了饭,饭菜虽不精致,倒也能吃。

  舜钰一路没用点心,连茶也是小口抿着,就怕拉撒难堪,而此时已是饿得前胸贴后背,暗观旁几桌侍卫,吃得是风卷残云,她遂放开胆量,用了大半碗粳米饭,吃了些菜,喝了盅母鸡汤,很是鲜浓,又厚着脸皮再要一盅,喝个精光。

  这才有心去瞟坐对面的沈二爷,他似乎不饿,有一筷子没一筷子的,面前的饭也没动多少,只是时不时会看看她,那眼神带些玩味。

  有什么稀奇!她现在是男儿装扮,大吃大喝,举止无需秀气。

  悄摸摸滚圆的肚,舜钰心满意足的站起,朝沈二爷作揖,煞有介事道:“沈大人慢用,我自先回房歇息,明日见了。”

  沈二爷怔了怔,旋及噙起嘴角:“好!”他慢慢颌首,笑容愈发深了。

  舜钰有些莫名其妙,这有什么好笑得。

  伙计腰间围一圈钥匙串儿,边走边喳呼呼的乱响。

  沿梯而上至三层,舜钰得了间上房,进得房内,倒是收拾洒扫的整洁干净,但见紫檀木桌安着镜台,两把水磨楠木靠背椅,一张挂着纱帐的罗汉床,铺着大红洒花棉被锦褥,房中央摆着个铜火炉子,伙计挟来带火星的熟炭,用铁钳添上生炭扒拉会,待火旺了,这才把铜罩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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