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朝林家的客气道:“还需的你帮忙,将梅干菜捞起,把水攥干,再剁得细细碎碎。”
“这容易。”林家的唤来个婆子,指着说:“她手脚麻利心又细,稍会剁肉馅也由她,保管像样儿。”
“说起肉馅,切块猪后臀尖的五花肉,再添两坨新挖的鹅油,混成一道再剁。”
听田姜这话,林家的拍手笑:“二奶奶福气,我去大厨房讨梅干菜时,赶巧瞧着在杀鹅,说三奶奶晚间想吃炖鹅暖肚肠,我用簪子戳脯子很肉肥,就让扒了肚腑,挖出鹅油用碗盛来,打算混白糖蒸饺儿吃,还收在那里,干干净净不曾动哩。”
“林嫂子有心。”田姜听得笑了,恰见个婆子端小半盆面团过来,禀道:“按二奶奶吩咐,只用酒酿甜汁搅的,已饧发好了。”
林家的瞠目细瞧,颇服气说:“不过一块煎肉饼子,里头还有这些个筋筋道道,今算开了眼,日后我也会了。”
众人皆笑起来,田姜挽袖勒臂拌起梅干菜肉馅,旁人自然也不好在边闲看,也净过手围簇来,烧火的烧火,揉面的揉面,包馅的包馅,还有的将口黑锅一顿洗刷,再浇上油,田姜让灶火拨的小些,才将一团团肉饼均匀摆进锅里,没会儿即听煎的油滋滋作响,一股子香味不紧不慢的溢散开来。
田姜命采蓉把她亲手煎的肉饼,给沈荔送份去。
恰林家的端来炖好的茶,她不驳好意,随便吃了些,再让翠梅拎着食盒子,出了小厨房。
这才发现,不知不觉已是黄昏庭院,怕沈二爷吃过晚饭,没胃口尝这肉饼,索性也不回房洗漱换衣,穿廊过堂,再走数步,是雕花红栏九曲桥,潭里残荷夕照,彩禽浴水,倒别有番幽雅意趣。
九曲桥走至尽头,石子路开道,两侧几棵梧桐森森,两扇微阖红门之上有一匾,匾上书“玉棠春来”四个大字,田姜抿抿嘴唇儿……总有种淫词艳藻的感觉。
门口两边守着侍卫,沈桓正蹲在石阶上专心拭剑。
剑身已被他拭的寒光迸射,满意的扬起,左比划再右比划,映出田姜一张笑脸来。
“额滴娘哩!”沈桓猝不及防,手一抖,剑身一偏,差点抹了自己脖颈……
他倏得跳将起来,摸抚手腕戴得一串佛珠,流年不顺,流年不顺啊!
田姜也唬了一跳,想想偏着头问他:“你从前可是对我有亏心事,否则每次见面儿,怎都是副心虚难安的样子呢?”
注:相关409章
第肆伍壹章 讨欢心
沈桓未及答,门内却“嘎”一声,飞出只百无聊赖的绿鹦鹉,见着他来劲了:“相思病害得我魂飘荡,半夜里坐起来叫喜春……喜春……喜春……”
把沈桓的嗓音学个十成十。
喜春是谁?田姜满脸疑惑,采蓉等几捂着嘴笑,连门边侍卫表情也心照不宣。
沈桓糙脸泛起暗红,大臊,咬得牙关咯吱作响……丢脸简直丢到姥姥家。
这小妖物是活得腻烦了……他心底暗咒,提剑拔腿疾追去。
采蓉低声道:“喜春是老夫人的近身丫鬟,沈指挥使欢喜她。”她顿了顿:“喜春心里只有那个冷面侍卫沈容。”
又是出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心恋落花的戏码。
田姜挺同情沈桓,细想喜春模样儿,端端正正,很沉稳老练的作派。
正这时徐泾匆匆跨过槛而来,见田姜和丫鬟立在门前,忙过来作揖,说道:“沈二爷请夫人进去。”
田姜颌首,命采蓉把手中另个食盒子递给他,徐泾忙双手接过:“这是……”他立刻笑了:“让夫人费心。”
田姜微笑:“是梅干菜肉饼,不晓你们可吃得惯,才从锅里煎出来,里头馅油还化着,烫嘴吃最有滋味。”
徐泾连忙应着,心里暗忖,她果然是甚么都记不得了。
……
绕过门前红酸枝嵌山水云石大插屏,再过厅堂,有正房三间,左右厢房带廊,门多洞开,田姜边走边朝里望,书卷堆山成海,也仅是管中窥豹。
侍卫打起猩猩红毡帘,田姜接过采蓉手里食盒,让她候在外头,自己则进入房中。
沈二爷坐在桌案前,手拈毛笔,微垂首,眉眼凝肃在批审卷册,田姜想开口说话,又怕打扰他公务,瞧着靠边摆六张黄花梨如意云头纹交椅,她择了最靠近沈二爷的一张椅坐了,顺手将食盒搁荷叶几上。
侍卫捧来香茶,极快地退了出去。
沈二爷的书房田姜未曾进过,是以好奇的四处扫瞟,很宽阔,最醒目的是杉木红漆连三橱,规整垒着各式书籍,密密叠叠。她又盯着个香炉打量半晌,是个名贵的物件,看其样貌,应称为铜胎掐丝珐琅双扳耳炉,壁身绘缠枝莲纹图案,色泽艳丽,好看极了,炉口有一缕檀烟氤氲,淡淡的散于她鼻息间。
田姜一圈看完,窗外夕阳已斜坠,她坐在昏蒙里,桌上明亮书灯,柔和了沈二爷清隽的面庞。
看他忽然将笔搭于架,端起手边盏慢慢吃茶。
“……二爷!”田姜趁势唤了声:“二爷可用过饭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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