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子监绯闻录_页里非刀【完结】(6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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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得他如此说,田姜羞红脸儿不再靠近,看着天大亮,抿起唇问:“二爷不用去吏部么?”

  若不上常朝不去内阁,这个时辰沈二爷也已在吏部处理公务才是。

  沈二爷坐起欲要穿衣,田姜瞧着他健实的背脊,还覆着密麻汗珠儿,遂揽被起身揩帕子替他擦拭。

  沈二爷回她话:“今是‘鹰天盟’盟主萧荆远刑行之日,吾虽不用监斩,却也要悄去看会的,然后再回吏部。”

  田姜“嗯”了一声,拿过荼白里衣伺候他穿上,想想又问:“三爷的事儿您打算怎么办呢?”

  沈二爷道:“昨在书房吃酒时,他流露出想留任京城的心思,吾不曾答应,想必他此意未绝,定去想旁的法子……”他皱了皱眉宇:“会遣人盯着他……”

  田姜松口气,只要二爷存有提防之心,这事终不会起多大的波澜。

  ……

  用罢早饭,沈二爷着绯红官袍离去后,采蓉掀帘进房,翠梅在替田姜挽髻,便凑上去帮着挑拣金钗玉簪子。

  “你定有话要说。”田姜透过菱花镜微笑着看她,这丫头初来时还带遮掩,如今熟了才知是个藏不住事的,甚么都显在脸上。

  采蓉低声道:“方我送食盒子去厨房,恰遇得三夫人跟前的丫鬟柳儿,听她讲昨晚三老爷歇宿在西厢房,玫云姐姐伺候一晚上,早上便盘起了发髻。”

  翠梅神情有些诧异:“昨三老爷才回呢!三夫人允肯么?”

  田姜拣起一朵宫花簪于鬓上,暗忖着玫云是崔氏的陪房,被沈三爷收了定经崔氏允肯的,只可惜那玫云欢喜沈桓的心意,终是被风吹雨打散了。

  第伍贰捌章 忙年事

  冬阳应温却又寒,已腊月近年日,街市设摊结棚,开始买卖门神对联桃符或纸马香锞等应节年货。

  沈泽棠的官轿停在灵镜胡同口,离甘石桥下四牌楼很近,如常惯例,西牌楼斩首,东牌楼凌迟处死,今个西牌楼空荡荡的,东牌楼已有百姓围聚着,衙吏搭起监斩棚,摆整桌台官帽椅等,在棚外竖起碗口粗木杆,行刑的刽子手一身蛮劲,大冷天赤着块肉激贲的胸膛,在砂石上磨得铁钩利刃精光迸射。

  几个顽童在轿旁玩耍哼着年谣:“二十三,糖瓜粘、二十四,扫房子;二十五,磨豆腐、二十六,炖羊肉;二十七,宰公鸡;二十八,把面发;二十九,蒸馒头;三十晚上闹一宿;大年初一扭一扭。”

  无论高门大宅或小家矮户,过年最欢喜的总是这些孩子们。

  沈桓有感而发:“明年此时,小少爷也会咿咿呀呀唱年谣了。”

  沈泽棠眼神变得柔和,忽听铜锣喧响,人群骚动,随声望去,正是辰巳时分,三四顶官轿在前,数十兵吏押解五花大绑的死犯在后,浩浩荡荡而来。

  那几顽童也好奇的欲凑过去,被沈泽棠叫至跟前,从袖笼里掏出串钱给他们嘱咐道:“再往南过两个胡同口,有挑担的小贩在卖拨浪鼓、吹糖人和甩板糖,你们到那里看热闹去。”

  这显然比看行刑要有乐趣多了,为首稍大的顽童接过钱,道过谢,领着小子一溜烟没了人影。

  沈泽棠觑眼见轿中走出杨衍及校尉,还有主事及掌印等官儿,坐进棚里桌台前,萧荆远被撕了衣裳捆绑于粗木杆,杨衍站起宣读圣旨,他的脸色苍白,比那萧荆远竟也好不到哪去。

  围观的百姓里三层外三层,堵的桥门坊巷水泄不通,牌楼屋顶皆是人迹,喧闹嘈杂不歇,因而难听清他宣读的是甚么,至后才隐约闻得千刀万剐的字样,又被一阵西北风吹散了。

  沈泽棠的视线已被遮挡,听得炮响三声,行刑开始,有惨叫声。

  只听得站他前面的几名中年汉子在喟叹。一个心惊胆颤道:“竟是先从胸膛开始割,那刽子手持锋利的刀,血淌似溪流哩。”

  又有一人说话:“这萧掌柜卖烤鸭的,也是一手好刀功,片的鸭肉如纸薄,谁成想有朝轮他被人片肉,这便是有因有果,报应不爽的理。”

  还是先前那人道:“你们听……他在喊冤哩!喊他冤枉,替皇帝背了罪……”

  沈泽棠凝神细听,只有满耳风声,另个人言:“那官儿命兵吏用麻核桃塞他口,不让说。”

  有人义愤填膺:“他一个卖烤鸭的能掀多大风浪?这里头准有事儿,指不定又是替罪羊。当朝皇帝暴虐无道,这姓杨的狗官助纣为虐,使得咱们百姓跟着不太平……”

  一个老婆子擦着迎风泪:“造孽!这年关见血可是要冲撞众路神仙,明年日子难过哩。”

  嘁嘁喳喳附和声起,沈泽棠略站了站,才朝徐泾低命:“回吏部。”

  即辄身入轿,荡下棉帘。

  有人似乎察觉到甚么,忽而转首朝后看去,只见得一顶青檐黑帷四人抬暖轿,已入了灵镜胡同深处。

  ……

  田姜领着沈荔来给沈老夫人请安,到的晚些,只有沈老夫人歪坐在炕上,闲听丫鬟夏婵唱小曲儿。

  她招呼田姜和沈荔身边坐,笑指着炕桌一只碟儿道:“这是老二带回的蜀地腊肉,厨房切点上笼蒸了,闻着倒是香喷喷的,可惜我吃了塞牙,你们也尝尝,不同于京城铺子里卖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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