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姜连忙让她起来,且上炕挨自己坐了。
接着是众人按内外重轻次序轮着磕头跪拜,沈二爷与田姜俱赏了红绳钱串、金银祼子或簪钗绢帕汗巾等物。
待她们欢喜着散了,沈老夫人遣夏婵来知会,不用再去她房里陪着守岁,各自在房里玩耍就好。
沈二爷还要去书房受众侍卫礼,先行走了。
田姜叫翠梅把炕桌收拾干净,又唤来采蓉几个,在灯下围凑一起打双陆或斗叶儿,并约定了输赢赌资。
沈荔眼见着娘亲嘴角飞扬,面前铜钱滴溜溜滚了半桌,而翠梅采蓉等几愁眉深锁,哀声叹气,解了红绳的串儿钱愈发稀疏……采蓉借着要去厨房端馄饨鸡抽身下炕,陶嬷嬷看半日了手痒立即补上。
采蓉披斗篷掀帘出,廊上几个守夜婆子,笼着袖问她可赢钱了没,她只摇头不语,一径出院门朝厨房方向走,爆竹声震得耳朵发麻,火堆燃的似半边天都照亮了。
路过福善堂,大夫人何氏领着喜春要进院门,瞧着她倒停了步,采蓉见避不开,连忙上前问安,何氏微笑道:“这是要哪去?你家奶奶在做甚么?想去看她的,恐又歇下了。”
采蓉笑着回话:“我家奶奶正陪荔姐儿跟我们玩呢,奴婢去厨房端两碗馄饨鸡,备着谁饿要吃。”
何氏听后笑道:“真是个周详的丫头,你也同厨房替我说一声,不要汤汤水水,只煎的面儿黄黄的,十个装一盘,用食盒子盖严了端来。”从袖笼里掏了金豆子给她。
采蓉应承着接过金豆子,暗扫喜春一眼,也没说甚么,彼此擦肩而过。
她继续走着,恰遇柳儿和奶娘陪着沈雁回院歇息,沈雁的眼睛都哭肿了,还啜泣个不停,奶娘温言在劝慰。
采蓉把柳儿拉一旁,问这是怎么了,柳儿悄声道:“还不是因三老爷从蜀地带回的勉哥儿而起。雁姐儿拉着他踢毽子赌金祼子,谁能想那勉哥儿年纪小小,却是个扮猪吃老虎的,毽子踢的是各种花色都能,把雁姐儿所有金祼子都赢走了。三奶奶晓得后气不打一处来,才又训过她,这不哭到现在没完。”
采蓉抑忍笑意也去安慰雁姐儿,又简单说几句辞话,朝前至棵梅树花下,见得三房敞开的门内,三老爷俯身看着玫云,摸摸她的头,从袖笼里拿出个锦盒子,玫云迟疑地接了,再仰起脸来,月光洒进她的眼眸里。
这正是:尽道有些堪怨处,终是有情才动人。
第伍肆贰章 元日乐
采蓉提着食盒子返回栖桐院时,正房窗里烛火昏昏,翠梅坐在明间门槛上嗑瓜子,朝她摆手:“已经散啦,二奶奶歇下了,荔姐儿也在里面。”
采蓉索性坐她身侧,揭开食盒子,一面道:“两碗馄饨鸡还滚滚的,不妨你我吃了罢。”
翠梅“嗯”了一声,想起甚么从袖笼里抓出一把钱来给她:“二奶奶把赢去的铜板还了,这是你输的,点点可对?”
采蓉喜出望外,笑嘻嘻连忙接过,随便数了八九不差厘儿,便谢着收起。
她二人头碰头吃完馄饨鸡,再去耳房里看其他丫鬟婆子掷骰抹牌戏耍,直至快寅时才陆续散了。
田姜睡得朦朦胧胧的,只觉被拥进炙若火烫的胸膛,她习惯性地抬起手搭上沈二爷的肩膀,软绵绵承他绻缱爱抚,想起甚么又推搡起来:“不行……荔姐儿还睡在炕上。”
“送回去了……”沈二爷答的很含糊,低头吻她颀长白腻的颈子,又仰起脸笑了笑。
田姜松落口气,随年事顺利过去大半,她的心也愈发沉定,想这些日似乎冷待二爷许多,遂也主动地咂他唇舌。
不多会儿粗浅喘息便难再抑,田姜觉得胸前发潮,以为是二爷滴下的汗珠,摸来汗巾子要擦拭,却被攥住手腕按在枕上。
“让我擦一下。”她垂眸嚅嚅。
“……不用。”沈二爷的嗓音莫名哑了:“有奶水了……”
奶水……怎会呢……田姜听得正懵懂,忽而被猛得嘬了口……
“啊呀!”忍不住娇媚地呼了声。
一条魂儿便被他勾去了。
……
窗外炮仗噼啪连绵一夜未曾停过。
用过早饭,田姜一身红裳坐在妆台前挽髻,沈二爷身为朝官自也要出府拜年,走时给她个锦盒子,揭开是个嵌猫眼石的金扣儿,随手缀在锦袄竖领元宝扣间,透过黄铜菱花镜子,只觉流光溢彩,绚丽生辉,她喜爱极了。
翠梅替她挽起倭堕髻,拣支衔翠玉珠子的大凤钗欲插戴发间时,田姜摇头笑道:“二爷送的金扣儿委实特别,纵是满头珠翠也失了颜色,戴几朵宫花、插支满天星蓝玉长簪子便好。”
待梳妆完毕,穿着新衣的沈荔来请安,打扮的粉雕玉琢很可喜,恭恭敬敬行过礼,田姜便带她一起往福善堂去,沈荔跟她说悄悄话儿:“昨晚儿是爹爹背我回蕾藏院的,他以为我睡着不晓得……爹爹的肩膀很宽,后背有些硬……”
田姜看她眼睛闪闪发亮,一副很兴奋的样子,不知怎地倒有些酸楚,摸摸她的头柔声道:“爹爹很欢喜你,昨晓得你喜桃花式的金锞子,特意从我这里挑拣给你,只是他位高权重,整日里奔忙公务而难顾其它,但他这里……”田姜指指心口:“始终都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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