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子监绯闻录_页里非刀【完结】(6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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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达频频点头:“如假包换。”

  徐令捂住胸口按着桌台欲寻椅坐,徐蓝又插一把刀:“父亲还是回去罢,你在此皆不自在。”

  “不孝子……是要气死你老爹。”徐令又抬手,颤巍巍指向舜钰:“你……你要气死沈二!”

  “说甚么混话。”高达狠掐他腰际一把:“沈二已葬身于昭狱那把火。”

  “你这老儿……”徐令倒抽口凉气,下手歹毒,这厮绝对是故意的……

  一股子众叛亲离的悲凉在心底蔓延,索性谁也不理,气咻咻辄身就走。

  舜钰扯扯徐蓝衣袖:“你在与徐国老置气么?他是你父亲!”

  那盈盈含水双眸透出关切的意味,徐蓝摸摸她的头:“父子之争易结也易解,你毋庸担心这个!”

  崔忠献啧啧欲玩笑,忽眸光一阵紧缩,神情犹显兴奋:“那带黄金面具的商客果然来了。”

  舜钰随声望去,两位带黄金面具的人由十数侍从簇拥而来,走至临戏台最近的黄花梨桌前撩袍而坐,司吏官儿不敢怠慢,端来香茶美酒,各样茶果细点、山珍海味几十盘碟,摆得满满当当一席。

  “怎叫果然来了?”徐蓝听得不解。

  崔忠献接着道:“那穿石青缂丝八团灯笼纹直裰的商贾名唤田玉,富可敌国,在倭国自立为王,无人敢惹,每来吾朝时必会到教坊司玩乐,择一两个看中女子,花天价替其落籍带倭国去,我不过听说而已,却原来是真。”

  徐蓝蹙眉不信:“听闻防海将兵四处捉捕他,怎敢明目张胆来这官宦聚集之地?”

  崔忠献不以为然:“现与往昔不可同日而语,他前些日还被皇帝招进宫里……”

  舜钰不曾听他们说甚么,只一错不错盯着田玉身侧、另一位也带黄金面具的男子背影,他绾浅蓝四方平定巾,穿秋香色雁衔芦花样锦绸直裰,端坐于椅上,那宽厚肩膀如山稳重,竟熟悉得另她的心怦怦跳动如擂。

  忽听得过来一人,慢慢道:“我可否于你们同坐?”

  第伍捌肆章

  舜钰回过神来,见是秦砚昭背手站着,彼此目光相触,他笑了笑:“表弟别来无恙?”

  顺势撩袍坐她身侧。

  徐蓝凑近舜钰耳畔,低问可要换个座处,舜钰摇摇头,拈了火腿粉饺递他:“人说教坊司里头的吃食,最是京城有名气,所蒸的点心旁处难觅,我刚吃了个,确实不俗,你也尝尝鲜。”

  徐蓝咬一口嚼过,舒展眉眼说:“还是难超娘亲手艺!”

  舜钰笑着看他,但凡他珍藏心尖的人,便是谁都比不过,这样的秉性也不晓是好还是坏。

  秦砚昭虽悠然吃茶,却睃着他(她)二人双目流光,那般亲昵自然,感情深厚的顺理成章。

  以为沈泽棠死后,她会伤心欲绝难承失亲之痛,却原来不是,除身骨更纤弱些,再别无它样。

  无论是她走出他的生命,还是沈泽棠只能陪她半生,都没可变,她已然坚强且无情。

  那个遭他冷待却仍可怜巴巴黏他不放的九儿,终成了泡影,眼前这个容颜依旧的冯舜钰,却令他惘然若失。

  是他大意了,以为只要剪断她的羽翅,便能让她乖乖留守身边,哪想她陡生傲骨逆鳞,愈想攥紧她,她愈要挣扎高飞,终是晴空浩澜无边,徒留于他一缕云烟。

  得而不失无人珍惜,失而不得的滋味,如万蚁噬心。

  他所为一切皆是为她,没有回头路了。

  听得崔忠献在问:“这出《目连救母》宫里民间盛演,我倒是首次听见,谁知讲得是何故事?”

  秦砚昭语气沉稳道:“说是晚唐年间,有一位善人,持斋奉佛,赈济孤贫,死后升天,其妻却破戒开荤、不敬神明,多行不义之举遭冥罚堕入地狱受苦。幸其有子名唤罗卜,便于回煞之日托梦,嘱他去西方为母求佛超度,那罗卜担经挑母像,亲往西天救佛。此举得南海观音相助,擒白猿为他开路,过奈河桥、黑松林、升天门、寒冰池、火焰山、流沙河、擒沙和尚,克千阻万难终抵西天,佛祖嘉其孝行,允许皈依沙门,赐目连法号,目连下地狱寻母,脚踏芒鞋手持锡杖,走历十殿百折不回,终感动天帝,令其母子相见并得超度,共入天界。”

  崔忠献拱了拱手:“秦尚书果然博学多才。”又指着戏台问这是唱的哪单折。

  秦砚昭略瞄了眼,回道:“唱得是《王婆骂鸡》,这出戏里穿插的杂耍最为出彩,度索、翻桌、滚叉、金钩挂玉瓶等极考验戏倌功底,你尽管拣这些看便好。”

  崔忠献笑着称谢,徐蓝只是默然。

  顿了顿,他朝舜钰接着说:“此折子戏不讲儿女情长,只彰孝义两全、劝善惩恶。九儿,姨母往昔待你不薄,翦云也将得出嫁,她们总记挂你,你最懂何为孝义,理应常回秦府看看她们,若仅碍于吾不愿见,吾自会回避。”

  舜钰有些心不在焉,时不时拿余光朝那戴黄金面具的男子溜瞟,秦砚昭所说听得只言片语,仅嗯啊敷衍应过。

  秦砚昭却当她软了心肠,应承下来,面庞不禁浮起欢喜之色。

  舜钰忽见那男子凑近田玉说了甚么,旋而站起,由侍从护拥着朝门外走,腿足似有些跛,肩膀微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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