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冷哼,一点都没给李元婴遮掩,把李元婴贪嘴把自己吃到撑的事广为宣扬。
中秋佳节,兕子她们跑去陪李二陛下用了晚膳,听李二陛下说李元婴吃撑了来不了,立刻手拉着手跑去慰问他们幺叔。
李元婴看着几个小萝莉一脸担心地跑来关心他,顿时明白什么叫好事不出门坏事行千里。他不就多吃了几只秋蟹吗?!李元婴坚强地说:“幺叔没事!”
没一会,李象和李小圆球也跑来了,李象拉着他的手说:“幺幺!耶耶说你吃坏肚子了,下次不能多吃!”
李小圆球也入宫来过节,听了李象的话很是认真地点头应和:“不能!幺幺不乖!”
李元婴本来都好了,见人这么齐,眼珠子一转,半躺到榻上说自己很虚弱,需要人照顾,支使这个给自己讲故事,支使那个给自己倒水,再来个给自己弄热毛巾敷额头,兴致勃勃地玩起了大夫病患小游戏。
一群小萝卜头兴致很高,都被李元婴使唤得团团转。李元婴很快大病痊愈,带着他们去高阳那边看月亮。
高高的观星楼是赏月佳地,李元婴带着一串小萝卜头登楼远望,只见夜色已至,一轮圆月自天际升起,又大又圆,皎洁可爱。整个长安城的灯火也压不住圆月的光辉,大地笼罩在一片温柔的月色之中,显得静谧而美好。
李元婴抱着个头最矮的李小圆球,让他也可以跟着赏月。李小圆球指着月亮说:“幺幺,今天的月亮好大啊!”
李元婴点头。
李小圆球收回手,环抱住李元婴的脖子,认真说:“幺幺,我要去相州了,耶耶在相州,我要去。”弟弟一岁多了,可以坐马车也可以坐船,今天皇祖父问他要不要去找耶耶,他舍不得李象,舍不得幺幺,但是他也想耶耶,他和耶耶是一家人,要去找耶耶。
李元婴说:“嗯,一家人该在一起,到时我去相州找你玩。”
李小圆球高兴了,要和李元婴拉钩。
李元婴带小萝卜头们玩了个尽兴,各自回了住处。到要睡觉时李元婴才想起,他的反省折子还没写,要是不快点写出来可就得一直被禁足在宫里了啊!李元婴一骨碌地坐起来,披了衣裳跑去自己的小书房准备挑灯夜战。
李元婴一有动静,伺候的人当然得跟着醒来。负责小书房的两个小宫女手脚麻利地给李元婴点上灯,问道:“殿下有什么要紧事吗?”
李元婴一看,这两个小宫女有些眼熟,不正是帮自己挖藕的那两个吗?李元婴道:“你们是双生儿吗?谁大谁小?”
两个小宫女生性活泼,自报了姓名,一个叫黄莺,一个叫黄鹂,都是会叫的鸟儿。她们是同一天出生的,本不怎么好认,但是黄莺是左撇子,黄鹂不是,只要稍微看看她们平时用哪只手就晓得了。
两个小宫女一开口便叽叽喳喳,两个人愣是说出好几个人的热闹来,李元婴觉得她俩的名字还挺贴切。他说道:“我要写文章,你们且到外间歇着,有事我再叫你们。”
黄莺黄鹂乖巧应是,替他煮好茶磨好墨便退了出去。
李元婴连夜把自认为完美的辩词写出来送去给李二陛下,不想李二陛下只扫了几眼,毫不留情地打回让他重写。
李元婴觉得李二陛下故意为难他,气鼓鼓地拿着自己的“反省”辩词去找魏征,问魏征自己哪里写得不好,李二陛下是不是有意不许他出宫的?
魏征听李二陛下要他写折子自我反省,脸色稍霁,拿过折子帮他看。
魏征看了两段之后,啪地把折子扔回李元婴面前,叫他滚。
李元婴灰溜溜地滚了,看着自己辛辛苦苦写出来的折子唉声叹气。他不过是把自己昨天的说辞修饰修饰写出来而已,怎么一个两个都让他滚?
李元婴琢磨了半天,没琢磨出个所以然来,绕到去东宫的弘文馆那边寻萧德言。
写这种命题作文,最重要的其实还是摸清出题人的心思,李元婴实在不知道李二陛下想要什么样的折子。难道文章写得好,那御史就不记恨他了吗?
李元婴轻松溜到了萧德言那边,亲自煮茶给萧德言喝。
东宫的消息比外面灵通,萧德言自也听说李元婴都干了什么。他关心道:“殿下可是有事要问?”
李元婴正往水里放茶末,听萧德言问了,动作顿了顿,闷闷地说道:“我还没想好要问什么。”从前他没想做什么事,只想每天吃好喝好,日子便快活得不得了。这两年看得多、想得多了,想做的、试着去做的事也多了,他便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困在自己周围。
那东西无形无状,却可恨至极,到哪都如影随形。他想挣脱出去,偏又不知从何做起,因为他发现即使是他皇兄也没能做到真正的自由自在。相反,他觉得他皇兄被困得更紧!
他不喜欢这种感觉,所以他不想和这些人玩了,只想去封地当个逍遥王爷。
但是莫名地,他觉得去了封地可能也没法如愿。
李元婴想来想去,还是没想明白。他给自己和萧德言分了杯茶,囫囵着把自己这种莫名其妙的被困感和萧德言说了。
萧德言没想到李元婴不仅没提与那御史的争端,反倒是问出这样的问题。他静默片刻,才回道:“人活在世上,本就是有得便有失,有取便须舍,不可能事事尽如人意。”萧德言缓声说,“这天地之间没多少能肆意放纵的人,只是他们生来就被父母师长悉心教导,所有人都告诉他们说,他们所做的事是应该做的,他们所说的话是应该说的,他们的日子就应该那样过。所有人都觉得理应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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