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差了多少?”顾明远气得嘴唇颤抖道:“那您倒是说说,白鹭书院的院训——
‘三更灯火五更鸡,正是男儿读书时。黑白不知勤学早,白首方悔读书迟。’它跟那些俗气的黄金屋和颜如玉,是一个东西吗?
只有这个蠢东西才会背的这么乱七八糟,真不知道你吴先生是怎么教你的!”
顾老太太登时哑口无言,想替孙子分辩几句,愣是听不出两首有哪句是一样的字。
倒是顾珅,“哇”的一声响亮凄惨的哭起来。
“吴先生明明就是教的我‘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吴先生都夸我背的好,你凭什么骂我蠢东西!”
顾明远大惊,几乎不敢相信:“你吴先生教你的院训是这个?他还夸你的背得好?”
“吴先生还能说假话?我本来就背得好!”顾珅从顾老太太怀里挣脱出来,指着顾明远就骂道:“你是坏爹爹!坏的黑心肝,不疼儿子的坏爹爹!
吴先生都知道每天夸我,还帮我研墨写字,每天都帮我写文章,这次的文章都还是吴先生给我写的呢。
吴先生对珅哥儿多好,你呢,你就只会骂珅哥儿笨,珅哥儿再也不喜欢你了!
珅哥儿下辈子要当吴先生的儿子,哼!”
顾珅撂下话,拔腿就从花厅跑了出去,直奔到慈竹阁去了。
顾明远和顾老太太面面相觑,两人眼里满是震惊。
每天都帮顾珅写文章,那岂不是顾珅每天完成的课业都是吴中奎代笔的?
顾珅是一入白鹭书院就跟着吴中奎学习的,所以那些所谓的好文章,都是吴中奎自己写了再用朱笔批了,自写自夸?
他顾府所谓的神童,只是宣扬吴中奎诗词的傀儡,只是一个腹无诗书,什么都不会的草包?
顾老太太受不了这个打击,一气之下,倒头晕了过去,由墨琴和墨书扶到椅子上顺气儿去了。
“金砚!你……你立刻把吴中奎给我叫到府里来!”顾明远咬牙切齿道:“我倒要亲口问问他,我顾府到底哪里对不起他,他要这样害我顾府的子孙!
去,你立马去给我找人,找到了直接绑过来!”
“是,奴才这就去找吴中奎。”
金砚刚要出门,进来添茶的墨棋正巧听见这句话。
“咦”了一声便道:“老爷不必让金砚出去找他的。奴婢方才在厨房烹茶还撞见吴先生小厮阿平了。
说是听说了咱们府里公子在花朝节拔得头筹,吴先生专程过来贺喜的。”
“贺喜?我看他根本就是来号丧的!”顾明远冷笑道:“他倒是有脸来,这会儿人在哪儿?”
墨棋跟顾府其他人一样,都只是听闻花朝节顾府有喜有奖的事,如今见顾明远戾气沉沉,方知她恐怕刚才说错了话。
“问你话呢?你哑巴了?”
墨棋端茶的手都在晃,“他……他……他在跟夫人道喜。”
顾明远飞快命几个心腹小厮和丫头去把慈竹阁围了,不许人放风声进去,好来个瓮中捉鳖。
顾珅坐在慈竹阁凉亭上吸溜吸溜吃了好大一盘热汤鸡蛋面,转头见慈竹阁仍旧大门紧闭,心里有点儿不舒服。
“杏儿姐姐,娘跟先生到底说什么呢?我就不能听听?你倒是让他们快些说完啊,这凉亭儿上风大着呢!”
杏儿瞧了眼紧闭的房门,脸上闪过一抹羞红,暗道这种事,她怎么在外面吼让人家快起来?
她尴尬道:“小公子明年可是要参加顺天府的童子试的。夫人自然是在跟吴先生讨论小公子您考试的事儿了。”
“小公子也不着急的,您把这一碟子红皮儿瓜子儿嗑完了,他们应该也就商量得差不多了。”
杏儿从食盒里拿出个莲花瓣粉彩碟子来,里头一半是小山高的红皮瓜子,一半是玫瑰蜜枣。
顾珅看了眼房门,又看了眼瓜子蜜枣,温顺乖巧的磕起瓜子儿来。
磕了几颗,茶壶里泡的桂圆红枣茶就见了底。
“杏儿姐姐,我渴死了,你赶紧的给我再上一壶茶来吧。”
“不如……”等会儿。
“你不给我茶喝,我就进去找吴先生和娘给我茶喝去!”
说着,顾珅就要仰着脖子大喊。
杏儿无奈,但其实四周都是慈竹阁的人,前院儿也有眼线,只要这个小娃娃不闹出动静,并没有关系的。
于是她端着茶壶道:“那小公子你乖乖坐着,杏儿姐姐一会子就过来。”
顾珅乖巧的不得了,忙点头称是。
杏儿到底不放心,走出去把茶壶塞给柳叶便要回来守顾珅。
可她刚转身,凉亭里哪里还有一点儿顾珅的影子?
“小公子?”杏儿提着裙子忙四处找起人来。
顾珅躲在窗户底下,痴痴地笑起来。
不让他偷听,他就偏要听!还要支起耳朵认真的听!
慈竹阁的窗户新糊了厚厚白白的一层纸,声音听起来隐隐绰绰的。
顾珅就没听到过完整的话。
什么“你轻……点”,什么“太……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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