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是会说话,会哄人开心啊!”苟嫣儿笑得烂漫,“比前儿东园里的秀兰君子不差。”
顾宝笙心中冷笑,秀兰君子是东园唱戏的台柱子。
虽是君子称号,却是个不折不扣会勾人使媚的妖娆女子。
因会几句诗书,借着“秀兰君子”的名号,倒是跟不少所谓两袖清风的官员不清不楚。
比起怡红院头牌金牡丹,风头有过之而无不及。
拿她比戏子?
顾宝笙也是天真一笑,“我方才见姐姐比我还会哄人,当是姐姐更胜一筹的啊!”
“你拿我比戏子?”
“嫣儿!”林青晚摇头,“不许在人家门口无礼!”
苟嫣儿冷笑一声,一手拉住孟宝筝,一手拉住林青晚,径直往府中走去。
口中不屑的轻声骂道:“什么下作东西!
帖子都没有,也配来国公府!”
林青晚叹了口气。
孟宝筝却是乐得不行,她巴不得顾宝笙在这儿吃闭门羹。
顾宝笙不甚在意,她早该知道苟嫣儿是见风使舵的人。
如今她不是什么高高在上的名门贵女,苟嫣儿自然犯不着像从前那样对她和气,讨好她。
门口的家丁拦住了孟宝筝,“您是哪家府里的小姐,跟谁来的?”
苟嫣儿也愣住了,“宝筝,你的帖子呢?”
“她哪儿有帖子啊……承恩公府可只下了一份儿帖子,在顾家三姑娘手里呐!”
众人回头看去,深棕色的简朴马车咯噔咯噔赶来。
辕座上驾车的少女一身木兰青双绣缎裳,梳着俏丽的单螺髻,只簪着一根简单的镂空兰花银簪也难掩风华。
秋波眉生得秀气淡雅,水杏眼生得波光盈盈,明明是恬静温婉的面容,举手投足却透出勃勃的英气。
下马车时,也不似寻常贵女那般要人小心翼翼的扶着,停住了车马,就是干净利落的翻身一跳。
“薛慕棠,关你什么事啊!”苟嫣儿没好气的回道。
“棠棠,谁在叫你呢?”
眨眼间,马车旁就跳下个与她七分相似的三旬妇人,赫然是薛御史的夫人棠氏。
苟嫣儿和孟宝筝一看,两人的脸色都苍白了些。
薛慕棠一笑,“娘,你听错了,刚才有只狗在叫我呢!”
“你!”
“难怪那么吵!”棠氏一开口,苟嫣儿又立马蔫儿了。
“你们这些看门的小伙子啊,都没听家里老娘媳妇子唠嗑的吗?
今年十张帖子,杜小公子特送了一张给顾家三姑娘。
哟,这孟家姑娘跟着苟姑娘你过来了?”
“行了,你们也别拦着这俩好姐妹了,赶紧的带进去吧!”
苟嫣儿一听,忙拉着林青晚和孟宝筝逃命似的跑了。
倒是林青晚回头歉意的对棠氏母女笑了笑,目光又在顾宝笙身上停留了几分。
“你叫顾宝笙?”薛慕棠上下打量一眼,眼里像是落了漫天星辰,璨璨闪着荧光,“长得真好看!
难怪她们要欺负你了!”
“你就是薛慕棠?”顾宝笙一笑,“难怪她们要怕你了。”
撒泼骂不过,打架打不赢,还有能言善辩的薛御史相帮。
京中跋扈些的妇人小姐,就没有不怕棠氏母女“替天行道”的。
薛御史的夫人棠氏是个小县衙捕快的女儿,取名也随意,叫棠梨。
据说当年棠氏还是女捕快,薛御史只是个小秀才时,他就相中了自己的妻子。
文弱书生硬是陪着心上人夜赴义庄,屡破奇案。
后结为夫妻,伉俪情深再无旁人。
京中都说,是棠氏太过彪悍,是以薛御史不敢在她跟前造反。
连女儿的名字,也要聊表忠心,取薛御史爱慕棠氏之意。
但顾宝笙以为,若非薛御史爱妻女爱到极致,断不会力排众议,也要帮女儿当京城唯一的女捕快。
“薛夫人,国公夫人正在等您哩!”门口一个小厮笑眯眯的催道。
“成。棠棠,娘先进去了,你和这小妹妹慢慢儿玩儿,别让人欺负了她!”
棠氏的目光十分慈爱,拍了拍两人的手,便随那小厮先进去了、
承恩公府虽是皇后的娘家,但一应铺陈都秀气典雅,贵而不费。
一进园子,便是置身于大片氤氲灿烂的梅林。
粉若烟霞的粉妆台阁,白如柔云的李花绿萼,红似胭脂的白须朱砂,朵朵清丽盛放,清冷甜香直叫人闻得醉。
梅花亭是盖在湖中间的,白玉亭子仿若一朵五瓣白梅养在水中央。
四周都是曲折回廊,廊边放着翠绿的富贵竹,远远遥望,像是梅花伸出的碧绿枝条。
薛慕棠没有立马带顾宝笙进梅花亭,找了个花阴浓盛的地方,让半夏和海棠都退到一边,藏着和顾宝笙说梯己话。
“京城里来参加梅花宴的贵女里头,恐怕你是头一个敢自己当街驾车的了。”
顾宝笙这辈子加上辈子一起,也从来没见过这样洒脱不羁的贵女。
平生所见的女子,哪个不是轻声细语,温柔可人。
薛慕棠率真得像和风暖日里的天,碧空如洗的底,灿白柔软的心,骨子里就是干干净净,没有污秽心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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