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凛四等人铺了羊毛地毯,才把怀中的小姑娘放下来。
冰冷疏离的目光冷漠的看着秦沐之,红唇轻吐道:“不知廉耻,无比恶心。”
“眠笙……”
秦沐之试图解释。
但顾宝笙却直接将纤细雪白的小手放到了楚洵修长白皙的大手中,亲密的靠着楚洵。
她淡淡道:“你说的事,楚洵一早便告诉我了。
挑拨离间,根本没用。”
“你从前不是最信任我的吗?”
“你也说了,那是从前啊!”少女亭亭玉立,仙姿玉色,平静无波的看着他。
顾宝笙徐徐开口道:“你当知道我顾家一向心地善良,乐善好施。
我从前见你身不能穿暖,饭不能饱食,可怜如同长安街上乞讨的少年,自然是怜惜你,信任你的。
不过识人不清,养了一条白眼狼罢了。”
“你!”
顾宝笙的话像一盆冬日带了冰碴子的冰水,兜头从秦沐之头上浇下来。
让他登时从头顶凉到了脚底心,一颗原本准备打动顾宝笙,挑拨离间的心,也彻底冷了下来。
他在顾宝笙眼里,竟然是乞讨少年一般的存在?!
“我不信!”秦沐之摇头,“你在说谎……”
他顿了片刻,突然语气激动道:“眠笙,我知道你是太爱我,生气我娶了余若水,这才说话气我的对不对?
你最爱的人是我对不对?
我们不吵了,不闹了,我马上杀了余若水,再不让她影响我们神仙眷侣的日子如何?”
“六殿下还不清楚当下自己的身份吗?”
顾宝笙开口打断他。
嘲讽的上下打量他一眼,“你出身不高,从前还勉强能当个皇子。
如今呢,又是太监,又是阶下囚,还是独眼,断腿断手之人。
你觉得,你哪一点配得上我?
又有哪一点能和楚洵相提并论?”
秦沐之的激动突然偃旗息鼓,满眼不可思议的看着顾宝笙。
她竟直戳他的痛处?!
顾宝笙读出他眼底的意思,轻轻一笑道:“六殿下莫不是忘了。
当初眠笙在昭阳殿待嫁和亲的时候,六殿下和余侧妃是如何说眠笙的了?
若是记不起来,眠笙倒是可以帮你回忆一番。”
少女懒洋洋的靠在旁边的高大男子身上,懒洋洋的提醒着秦沐之当年说过的话。
“殿下曾告诉眠笙,你不良于行是假,眠笙伤疤丑陋是真,残破之身还敢肖想嫁给你,是不知所谓。
如今……殿下不良于行已成真,眠笙伤疤早无痕,那殿下又凭什么期待眠笙以德报怨呢?
眠笙心眼小,自然该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殿下如何讽刺眠笙的,眠笙便照旧还回来了啊。
怎么,难不成,殿下想告诉眠笙,你是假太监?是假断腿?还是假独眼?”
顾宝笙每说一句话,就像是一根针扎在秦沐之心底的软肉一般,刺得他生疼。
终于,他面色恼怒得满面通红,高声喝道:“够了!”
“这怎么能够呢?”顾宝笙毫不在意秦沐之的怒火,微微一笑道:“当初讥讽眠笙的,可不止六殿下一个啊。
说起来,眠笙能得六殿下讥讽,还多亏余侧妃的功劳啊!”
余若水早在看到楚洵宠爱顾宝笙时,整个人都妒忌得要疯了。
她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好命,是上天垂青了。
顾眠笙死了,她有了同顾眠笙同样高贵的身份,她能嫁秦沐之,能当太子妃,能怀有皇嗣……还就差一点儿就能当上太后!
可这些,竟转眼便烟消云散!
顾眠笙转眼便成了倾城绝色的少女站在她面前,笑盈盈看着她。
“余侧妃也不必恼怒。”顾宝笙含笑道:“眠笙虽然记得你讽刺眠笙的话。
不过眼下看到余侧妃这样不好,眠笙也就好了。
毕竟么……余侧妃比起眠笙当年来说,可是要惨上百倍千倍啊。”
顾宝笙命人抬了一面大镜子到牢房中。
轻笑道:“余侧妃从前想让眠笙看自己的样子,如今眠笙却觉得,这面镜子该送给余侧妃日日观看呢。”
余若水想捂着眼睛不去看自己此刻的狼狈模样。
然而,她没有手,四周墙面在凛四的动作下,一瞬间全是铜镜。
将她的丑态一览无余的照了出来。余若水正准备闭眼不看,一个余光瞥到镜子中的自己。
登时“啊!”的一声把自己吓晕了过去。
凛四用水将她泼醒,躺在地上的余若水却满是惊恐,一直不停的摇头道:“不,不,不,那不是我,那不是我!”
她怎么会变成那样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呢?
一头鸡窝一般乱糟糟的头发,上面满是蟑螂老鼠的粪便,整张脸都坑坑洼洼像是泥泞的烂路一般,还翻着红肉黑疤令人恶心。
两只手也是从手腕儿处齐齐断掉,像是女鬼。
一张嘴,满口都是黑漆漆的,还带着血水涎水往下流。
俨然一个女牢房中受刑的疯妇,哪里还有半分当年在昭阳殿风光无限的太子妃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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