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老太太细看着眼前的女子,眉清目秀,低眉顺眼,像是很听话的样子。
不过额角上那一指长的红褐色疤痕,却让这张秀美的脸硬生生变得可怖起来。
可就是这道刺眼的疤痕,时时刻刻的提醒着顾老太太,当日在云溪街芷兰阁前,发生了多丢人现眼,多吃亏受罪的事儿!
“哗啦”一下,那杯茶水便被顾老太太打翻,尽数洒在了翠荷脸上、身上。
翠荷袖中的拳头捏了一下,将眼底翻涌的怒火压下去,抿了抿唇上残留的茶水,低声下气道:“老太太若是现下不想喝茶,翠荷先帮老太太您按按身子,缓一缓腿疼腰疼可好?”
“我呸!”顾老太太一大口唾沫吐到翠荷脸上,大怒道:“你帮着按有什么用,你能帮着明远再当丞相吗?
都是你这个不要脸的狐狸精,趁着明远去风辞小筑的时候,脱衣服勾引人!”
若不是这样,那些人好歹还会相信他们顾家人一两句话的。
可有了翠荷这个姨娘,无论顾明远怎样解释,那些解释都是欲盖弥彰,显得苍白无力。
“老太太若是要怪妾身,妾身无话可说。可是若论起谁才是罪魁祸首……”翠荷突然抬眼,冷笑道:“难道不是那不肯跟妾身回顾府认祖归宗的大小姐吗?”
顾明远人到中年,昏庸懦弱,朝中无势,家中无钱,有什么值得她主动宽衣解带,上前媚惑勾引的。
可顾宝笙呢,主仆一场,明知她定然有不得已的苦衷才给顾明远做妾,却一点都不念主仆情分,何其凉薄无情,心硬如铁啊?
顾老太太气得手直哆嗦,半晌说不出话来,只将一张脸憋得通红,气都喘不上来了,“滚……你给老娘滚!
张嬷嬷!张嬷嬷!”
顾老太太叫道:“赶紧把这贱蹄子给卖到花楼去!”
真是气死她了!一个毁容的丑八怪,明远现在碰都不愿碰她一下了,她竟还敢和自己顶嘴!
什么玩意儿啊!
“张嬷嬷?”翠荷慢悠悠的起身,朝身后望一眼,回头笑她,“老太太果然是年纪大了,记性不好啊……
您忘了,今时不同往日,顾家哪里还有那一大群的丫鬟婆子等着伺候您啊?
再者,您不是为了折磨翠荷,让翠荷夜夜不得安眠,特地把其他人都放出屋去了吗?
这儿伺候的人——可只有翠荷一个呀。”
顾明远是在风辞小筑跟翠荷有了云雨之情,说起来,若是儿子顾明远无心,就算翠荷有意,那这事儿也是成不了的。
但身为母亲的顾老太太却不这么想,只想着错在翠荷,因而这几日便有意磋磨她,伺候她吃饭穿衣,屎尿洗身……
顾老太太一直以为翠荷会这样由着她作践的,眼下见翠荷竟然站起来阴冷的笑看着她。
顾老太太一张皱巴巴的脸登时僵硬了一下。
“你……你想怎么样?”
“怎么样?”翠荷妩媚的将那散乱的发丝缠在手指上,笑道:“也不怎么样。
我只是想着……你们顾家毁了我的一辈子。我就毁了你顾家好了。”
“你!”顾老太太刚要扯着嗓子喊救命,便见翠荷拿着一方帕子上前,立马捂住了她的鼻子。
药性猛烈,顾老太太咳嗽了两声,白眼一翻,登时晕死过去。
翠荷抬起手肘胡乱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将那帕子往火盆里一烧,给顾老太太盖好被子,待脸色恢复如常,她摸了摸袖中的瓷瓶便朝顾明远的书房中走去。
书房
顾明远正在发愁。
那日东风楼的小公子说,要救顾家也很简单,只需将顾宝笙献给庄亲王,庄亲王自然会将顾家的眼前的艰难险阻尽数扫去。
以至于那欢好之地,那小公子都替他想好了,让他把顾宝笙弄到供奉姜徳音牌位的小祠堂去。
可问题便是……如果楚洵到时候查出来是他在那小祠堂里放了春药……非要弄死顾家怎么办?
他不能放弃庄亲王给的这唯一的机会,又不能得罪楚洵,可要那种无色无味,不易令人察觉的春药——上哪儿找呢?
毕竟顾宝笙不听话,性子又倔,若是死在庄亲王面前,他顾府可就什么好处都捞不到了。
顾明远苦苦思索了许久,直到门外响起敲门声,这才停下来。
“老爷……翠姨娘有急事儿要见您!”
顾明远眉头皱了一下,暗道或许是顾老太太出什么事儿了,因而忙道:“快让人进来。”
再怎么都是他娘,再说这次若是顺利,能搭上庄亲王,提拔顾家,那是再好不过了。
毕竟,楚洵那个女婿,可从来没帮过顾家一次啊。
“给老爷请安。”
“起来吧。可是老太太出事儿了?”
翠荷摇了摇头道:“不是,是老太太说,有东西要妾身给老爷您送过来。”
说完,翠荷便从袖中取出一个墨绿色的瓷瓶来。
这东西……顾明远眯了眯眼,觉得很是眼熟。
再仔细想了一想,突然想起这是当年姜徳音嫁到顾府上的时候,几乎不愿与自己同房,顾老太太特地想法子到青楼之地找来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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