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嬷嬷抿了抿嘴,没说话,心哼道,人家堂堂一个公主,会跟你一个有罪的老婆子跪下磕头吗?
若不是这几日外头有官兵守着,她一早就收拾包袱跑路了,谁伺候这糟老婆子啊!
顾老太太见张嬷嬷低头不语,似乎是默认了她的话,愈发说得唾沫横飞了,“哼,那什么萧山王殿下想贬我们明远,真是风吹瞎了眼,猪油蒙了心!
等着瞧吧。”
顾老太太伸长了脖子,神气活现的说道:“一会子她若不肯答应我老婆子的话,把明远的丞相之位也还回来,把顾家的地契乖乖儿的孝顺到我跟前儿。
老婆子我要她好看。”
到时候别说公主,就是郡主,丫鬟,她都别想做。
顾老太太不住骂骂咧咧,从顾宝笙骂到姜徳音,乃至于连萧山王都埋怨上了。
大意是说,这萧山王一不如景仁帝慧眼识珠,重视顾明远,连这样适合丞相之位的人都给赶了下来。
二不如景仁帝为人正直,竟还强占臣子之妻。
张嬷嬷在旁听着,越听越不对劲儿。
好歹现在这府外都是萧山王的人呐,顾老太太仗着拿捏住了顾宝笙的把柄,想为所欲为,这她不管。
可这等流言传入萧山王和楚洵耳朵里头,那她岂不是也要受到牵连了?
张嬷嬷正想劝劝顾老太太,就听门口传来一阵好听的轻笑声。
顾老太太的骂声在目光触到门口那一抹明艳姝色后,戛然而止。
少女站在门口,眉目如画,肤色胜雪,像极了白嫩娇美的绿萼梅。
“你……你什么来的!”顾老太太想到方才她肆无忌惮骂萧山王那些话,眼神有些躲闪。
片刻后,似是想起了顾宝笙还有把柄在她手上,立马便有了底气。
脖子一伸便冷笑道:“好啊,我让你昨儿个来赔罪,你偏今儿个来,是打量着老婆子我不敢把你的事儿说出来,你当我欺负是吧?”
“大胆!”青葵在旁威严斥道:“公主殿下见你年迈体残,不让你行礼,已是宽厚以待了。
陛下尚且从未斥责过姑娘,你算什么东西?!”
从前不当公主当人看,欺负到死,如今明知这是公主,还敢放肆,在青葵看来,这简直是找死!
顾老太太见她手中有刀,但见顾宝笙还是一副笑容温和,没有生气的样子,心里也不怕了。
“我……算什么东西?”顾老太太指着顾宝笙便冷笑道:“你该问问,我若不是东西,她算什么东西才是!”
正儿八经的老子、祖宗都分不清,还当什么公主啊!
转头见青葵似乎要对她动手,顾老太太忙叫道:“顾宝笙,你个小贱人,你是要你亲祖母死不成,还不快把这奴才杀了!”
“吱呀”一声,门缓缓被关上了。
却见金花、银花搬来一把椅子、一张小桌放在顾老太太面前,待铺上细软绣绿萼梅的坐垫,斟上一杯酸甜可口的梅子茶,少女这才轻轻坐了下来,温声道:“顾老太太,我这婢女一向听话懂事。
倒是你……似乎还不清楚,眼下你同你儿女身处何地何境吧?”
少女浅笑嫣然,但骨子里却透出一股清冷高贵的气质,跟从前那个在她面前唯唯诺诺的顾宝笙完全是两个人。
但,顾老太太还没来得及疑惑,背脊骨便被青葵扎了一针。
“哎哟!”顾老太太疼得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嘴里刚要开始骂人,就被青葵塞了一个果子给堵住了。
很快,屋中便传出顾老太太痛苦的呜咽声,随之而来的还有一股尿骚的气息。
张嬷嬷怯怯的小心抬头看了一眼,顾老太太痛得一脸惨白,从前是腰动不了,这回……
她瞧着……倒像是浑身的骨头都摔得粉碎了,整个人仿佛一滩烂泥一般,躺在床上,出气儿多,进气儿少了。
可外头瞧着,却是一点儿伤痕都没有,张嬷嬷被吓得不禁打了个哆嗦。
顾老太太面前,少女微微一笑,“顾老太太,得了些教训,眼下你可明白你的身份了?
我也大可以实话告诉你,今日我来见你,一则是想亲口告诉你,我同顾家,半点血缘关系都没有。
二则,便是要替娘亲和从前的我出口恶气。顾老太太大半截身子都入土了,我再杀你,其实并无甚意义。
只要顾老太太好生和顾明远、顾茹茹搬出去住,我不会为难顾老太太你的。”
至于那双儿女会不会为难折磨顾老太太,那就不是她操心的了。
顾老太太闻言,深吸一口气,嘶哑的小声吼道:“贱人!你死了这条心吧!”
她儿子是丞相,女儿是宫里的嫔妃,怎么能搬到外头去住?
听顾宝笙这意思,似乎她宫里的女儿,她都还想算计!
“小……小贱人!”顾老太太趴在床上,恨恨的瞪着她,“我是有证据的!她什么时候怀的你,什么时候生的你,那都是我一手捏着的。
你有本事弄死我们顾家,呵呵,你有本事弄死那群接生婆吗?”
“哦?”顾宝笙淡淡道:“那老太太想怎么样?”
顾老太太心下得意,暗道顾宝笙这会儿知道她有后手,知道怕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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