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女儿还是不说话,林夫人便端起盛了小米粥的碗,用汤匙舀了一勺凑到林青晚的嘴边道:“青晚,喝点儿粥吧。
娘明日送你到水月庵去散散心,唉……镇国公府这事儿,咱们就当从没跟他们家里定过亲就是了。”
如今只要萧山王登基后,不把顾、崔两府的事情牵连到他们林家人身上,林夫人便只觉阿弥陀佛了,哪里还敢奢望别的。
毕竟,林青晚失身林锐的事情,京城中不少簪缨世家和王公贵族都是知道的,林夫人可不敢让林青晚去骗顾延琛什么。
林青晚闻言,缓缓转过头来。
原本白嫩娇美的面容上,脸颊凹陷蜡黄,先前高雅的诗书气质也荡然无存。
血丝满布的眼睛里,不甘与阴鸷几乎要溢出来,仿佛废弃阁楼中,被关押许久的疯妇一般,浑身上下都想冲出去,毁掉世间一切。
“哗啦”一下,林夫人手中的汤碗便被林青晚打翻在地。
“青晚,你……”
“凭什么?你们凭什么这么对我?”林青晚满眼含泪,不甘的质问道:“要我和顾延琛在一起的人是你们!
要我抛弃顾延琛的人也是你们!如今要把我送入庵堂,毁掉我一生的人还是你们!
娘,我是你的女儿,外公的亲外孙女儿啊!我是堂堂林阁老府上的嫡女啊!
我为林府付出了一切,可林府到头来却半分好处都不给我!
你们扪心自问,你们对得起我这么多年对林府的付出吗?!你们对得起我这么多年帮林家带来的好处,带回的消息吗?”
“啪”的一声,林夫人抬手打了林青晚一巴掌。
“娘……”一滴豆大的泪珠登时从林青晚眼眶中滚落出来,“你打我……你竟敢打我!”
“青晚!”林夫人有些心疼,更多是怒其不争道:“你还要任性到什么时候。
咱们林家不比从前皇帝在位的时候,新皇不日登基,林家人必须得处处谨慎,事事小心。
若被新皇抓住了什么小辫子,别说你这一条命,整个林府都要跟着一块儿死。
再者,青晚你莫忘了,你和那新封的笙笙公主,从前还有些不和之处。亏得你整日整夜都在林府待着,不曾见过她,她也不曾想起你和苟嫣儿从前对付她那些事儿。
若是她哪一日想起来林府还有个你来,你以为,你还能跑得了?”
林青晚喉头一哽,抿着嘴没有反驳林夫人的话。
当日大觉寺,还有在街上,她……的确是欺负过顾宝笙两回。
可顾宝笙什么事儿,什么伤都没有啊!
反倒是她的右手,当日被那疯马一踩,伤了骨头根本。
到现如今,每逢阴雨天气,右手都疼痛难忍,仿佛针扎,更别说像个正常人一样,灵活执笔描画了。
若她原本目不识丁,不会写字作画,也就罢了。
可她从前,那是顶着京城第一才女的名头啊!
如今呢,虽然能用左手,到底差了太多。
此事于她来说,简直是莫大伤害,奇耻大辱!
林夫人见女儿抿唇不语,也不知她到底是想通了还是没想通。
只是在旁又劝道:“行了,青晚,此事到此为止。
顾延琛既是要娶那什么西戎的端阳公主,让他娶就是了。”
只要别想起林家抛下他的事前来报仇就好。
“端阳郡主?”林青晚眼神呆滞,喃喃的重复了一遍。
顾延琛回来了……顾延琛回来却没有看她,反倒要娶别人?!
林青晚豁然站起身来,尖叫道:“他怎么能娶别人!他只能娶我!
只能娶我呀!”
即便当初跟苟家长子定亲,她心里最喜欢的,也还是顾延琛啊。
她都记着顾延琛,顾延琛怎么能忘了和她的点点滴滴,怎么能忘了从前对她的好呢?
“青晚。”林夫人皱眉道:“婚事是顾延琛自己主动提出来的,说是当日在西戎多亏这位端阳公主对他有救命之恩。陛下也同意了,你莫要胡来。”
“主动提出来?呵……”林青晚笑了笑道:“他既然能主动娶西戎什么端阳郡主,就不能主动娶我吗?
比起端阳郡主来说,她跟顾延琛感情更深厚,情意更久远啊。
林夫人不知该怎么劝了,”青晚,你这名声……“
”娘……延琛这人最是重情重义了,你难道不知吗?“林青晚面露怀念道:”当初延琛以为他酒后失德,欺负了我。
第二日便亲自上门提亲的……
他这样有情有义,又对我心软,您又不是他,您怎么知道,他现在不爱我,现在不愿意娶我呢?“
林夫人沉思片刻,脑中开始不断回想起顾延琛和林青晚的相处来。
这一想,倒着实是这么个道理。
若非父亲林阁老从一开始就站在了景仁帝那头,和苟家一同帮忙对付镇国公府。
平心而论,顾延琛这女婿,她是着实中意的。
若是能通过女儿和镇国公府搭上关系,让新帝开始重视他们林家,这也不失为一桩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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