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努力不让自己的目光落到顾宝笙身上,但听到身后有人提到了两人腰间佩戴的一模一样的龙纹玉佩,秦萱儿的目光又定住了。
身后有人在低声说:“听说太子殿下在云州没有回来,龙纹玉佩分了三块,专送了一块给太子殿下呢……”
后面的话,秦萱儿恍恍惚惚没有听清。
心里的委屈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她也是他养过的孩子,玉佩明明可以多做几块,给她一块当做身份的象征,可是……竟一块都不给她!
她如今已经不知,到底是因她隐没在人群中,她的父皇看不到她,还是看到了她,却因为怕顾宝笙生气,故意不叫她?
北堂竟皱了皱眉,听萧元帝让人落座,忙扶着她坐了下来。
这回,众人看秦萱儿的眸光便淡了许多。
红宝石再耀眼夺目也不过是没意义的石头,顾宝笙腰间佩戴的玉佩,已经决定了一切。
很明显,萧元帝的意思,是只认顾宝笙和萧琛这对亲生儿女,根本就没有考虑过养女秦萱儿。
先前夸过秦萱儿几句,说她生得不比顾宝笙差的,全都闭上了嘴巴,生怕萧元帝因为此事责罚他们。
萧元帝倒是仿佛对此不以为意,待楚洵和顾宝笙落座后,他手持青铜爵杯,起身朗声道:“今日朕为新帝,自当勤勉治国,修身理政,必保五谷丰登,国泰民安,天下和乐!
朕今日在此许诺,不出一年之内,必要将南齐西戎合二为一,让天下黎民百姓,不再饱受战乱饥荒之苦!诸位大臣,可愿与朕齐心协力,保南齐繁荣昌盛?”
“陛下英明!臣等愿为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哗啦”一声,酒水浇在萧元帝的宝座前,似是在祭拜天地。
一旁的顾宝笙眼眶微热。
她知道啊,萧元帝,不是在祭拜天地,是在祭拜与他永世分离的嘉慧郡主。
萧元帝回头朝顾宝笙安抚一笑,示意楚洵扶着顾宝笙坐下去。
小松子见众人都坐下去了,拂尘一甩,便立在高台之上高声道:“奏乐!”
不多时,红粉水袖飘然上场,歌舞笙箫热闹欢畅。
萧元帝自己是不喜欢歌舞的,嘉慧郡主死后,他便仿佛清心寡欲的世外高人。
他自己虽不屑看,可登基之际,宴请群臣,却也不能冷落文武百官,还是得勉强热闹一番。
何况……萧元帝看了看案边的酸梅汁,他的宝贝笙笙还得收拾收拾那还痴心妄想着鸠占鹊巢的人不是?
水袖飘飘,笙歌欢快。
美酒佳肴,蔬果生香。
然,秦萱儿却觉,眼前的山珍海味放到嘴里,都是味同嚼蜡。
除了案旁那微不足道的一盅温热酸梅汁,她可用来安慰自己,父皇是心里想着她的,旁的,却是什么都没有。
她企盼的,喜欢的,习惯的关注目光,再没有一眼落在她身上,不是放在台上翩然起舞的舞姬身上,便是放在桌前美味可口的食物之上,再就是,放在台上清艳无双的顾宝笙身上。
总之,她在这热闹美好之中,在顾宝笙容色面前,彻底黯然失色,无人问津了。
她有心与她父皇说话,可众人都沉浸在欢乐当中,她若突然说话,便显得她刻意虚伪,像是她上赶着要她父皇认她似的。
秦萱儿不着痕迹打量着台上之人的动作,等了许久,见顾宝笙饮了半杯桂花酒,似是不胜酒力想下去醒醒酒。
秦萱儿低下头,她眼角余光瞥了眼顾宝笙离去的方向,拿了一块海棠酥,慢慢吃着,眼眸中的阴冷渐渐积聚起来。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大抵是怕在萧元帝前醉态百出,告退离席醒酒的人并不少。
秦萱儿饮了一些酸梅汁后,便推说吃多了些,得出去走走消食。
妇人不是臣子,宫女和嬷嬷们各自带一个下去就是了。
因而,秦萱儿很顺利便由一个嬷嬷带了下去。
萧元帝对宫中的御花园看得并不严苛,秦萱儿走了几段路便看到在坐在太液池边歇息的顾宝笙。
残荷已尽,桂花盎然。
秋日的太阳总是颜色浅淡,仿佛清夜白玉盘,少女坐在日头底下,没有撑伞,被这阳光一照,肤色几乎莹润透明。
秦萱儿刚要上前几步,青葵便拦住了她。
“公主殿下在此,还请娘娘,往别处去吧。”
顾宝笙身份特殊,从前伺候她的,没有武功的半夏,还有武功略弱的圆月都留在了公主府。
青葵一向面色清冷,对秦萱儿说起话来,并不客气。
秦萱儿抿了抿嘴,心里着实是不舒服的,但想到她心愿未成,就此退下去,岂不是什么都没有了。
见方才那夸她的妇人同好些妇人过来了,秦萱儿眼眸一闪,忙扑通一声跪在青葵面前,泪水莹然道:“对不起……笙笙,萱儿以后再也不会跟你抢东西了。
萱儿不是要故意占着你的位子,故意让父皇培养萱儿十五年的。萱儿只是想来道歉……萱儿发誓,以后萱儿绝不会跟你做对了。
笙笙,你就原谅我吧。”
那群妇人见此状况,立马就站在原地不动了。
只是眸光里都露出了一丝不赞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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