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最爱的儿子,竟然不能子承父业当皇帝,他最爱的女人,竟不能母仪天下做太后,那他先前的一切苦心,岂不都是付诸一炬了吗?
景仁帝木讷的张嘴,吞糕饼,待吃下一块后,便拉住徐淑妃的手,咳嗽了两声道:“茵茵,溪儿最近到底还有哪些困难的地方,你尽管说出来,朕死之前能做,一定要为你们母子俩做了啊!”
“这……”
徐淑妃为难半晌,难以启齿。
“你快说吧。朕的皇位本来就是留给溪儿的啊。”
徐淑妃含泪点了点头,这才哽咽道:“溪儿说,韩子忠的儿子韩东吴提了个法子。
陛下人虽不能出去,却是可以写一封血书让溪儿带出去昭告天下的。
只说那萧山王才是乱臣贼子,为谋皇位,污蔑太后娘娘,编造陛下身世。如此一来,溪儿帮陛下您举事的时候,也有话可说,有据可依了。
待大功告成之后,溪儿再将您接入宫中,让您养身子……当然了。”
徐淑妃用另一块帕子擦了擦眼泪道:“若是陛下不愿,溪儿……想必溪儿也有别的法子的。不过……就是不知道萧山王什么时候会贬溪儿去封地就不知道了。”
“贬封地,这是怎么一回事?”
景仁帝抓着徐淑妃的手,颤着声音问道。
徐淑妃便将萧元帝贬齐家人去封地,世世代代不得回京的事情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
最后,徐淑妃下了个结论,肯定道:“萧山王定然是察觉到了溪儿这几日的动作,有意想要将能帮上咱们忙的人家贬走呢。
今日张家,明日李家,说不定后日,便是直接贬溪儿了啊。”
说完,徐淑妃便在一旁坐着垂泪无言。
景仁帝眸色一沉,重重的咳嗽了几声,徐淑妃的帕子捂在他嘴上,很快便是,一片鲜血。
“陛下,怎么会?”
徐淑妃的泪水立马止不住的流下来。
“无事。”景仁帝垂头看着那一滩血,见徐淑妃哭得满面泪痕,但杜皇后却是几乎没有在他面前为他流过一滴眼泪,景仁帝的心一下子更柔软了。
“茵茵啊。”景仁帝慨叹道:“朕这一辈子做错过不少事,可最正确的事,便是娶你为妃,生下溪儿这么好的儿子。你放心。”
景仁帝郑重道:“溪儿的愿景,朕势必要帮他达成的。”
那也是他唯一的希望。
他时日无多,能为徐淑妃和秦溪做的,已经没什么事了。
“成者为王,败者为寇”,南齐的历史,从来都是胜者执笔。
他景仁帝今日写的血书,即便眼下微不足道,只是一个废帝的血书,可一旦他的儿子秦溪登基为帝,那么,这便是萧元帝祸害皇家子嗣,乱臣贼子毒害帝王的秘密!
景仁帝想到扳倒萧元帝,眸光都闪亮了许多。
“茵茵,拿我的中衣来!”
“哎。”徐淑妃应声,取了一件白色的中衣,平铺在景仁帝的枕头上。
便见景仁帝毫不犹豫的便狠狠咬破了手指,颤抖着手写起歪曲的字来。
“云州萧山王,造谎言,编证据,乱臣贼子,夺朕帝位,今四皇子秦溪,温良敦厚,智勇双全……”
徐淑妃见景仁帝一气呵成的写完这血书,脸上立马挂了一抹满意的笑容。
她收了血书,站在景仁帝床边含笑道:“陛下,臣妾和溪儿,多谢您的成全了。”
景仁帝见徐淑妃笑得灿然,心中也颇为高兴。
正要招手让徐淑妃过来他身边儿说会儿话,但,突然,胸中一痛,“哇”的一声,便吐了一大口鲜血出来。
雪白的枕头上,被染成一片嫣红。
景仁帝重重往床上一砸,头栽在枕头上,他努力转了转脖子,扭头看向徐淑妃,声音虚弱道:“茵茵……茵茵,你过来。”
“过来?”徐淑妃脸上仍是笑意温和,“陛下您一个废帝,有什么资格要本宫过来呢?今儿您帮溪儿写了这东西,溪儿他爹扶持溪儿的时候,必定会对陛下感恩戴德的。”
景仁帝脸色陡然一变。
“噗”的一声,又是一大口鲜血喷出来。
徐淑妃站得远,这才没有被那鲜血喷个满身。
“你……你什么意思?”景仁帝一脸痛心,满是不可置信的虚弱问道:“溪儿不是朕的孩子?”
“自然不是了。”徐淑妃笑得十分动人,让人又在景仁帝嘴里塞了一块桂花糕。
“陛下既然时日无多,臣妾也不介意让您死得痛心至极,死不瞑目。”徐淑妃一想到自己陪伴景仁帝多年,不能同自己心爱的安平伯在一处,便对景仁帝和徐家痛恨无比。
“枉陛下您看尽天下事,阅尽天下人,竟然认不出,谁才是自己的儿子,自己的救命恩人吗?”
景仁帝瞧见徐淑妃得意的笑容,想到当年徐淑妃为了救他,这才落水,落下了一辈子的病根儿的事儿。
倏然眸中露出一抹万分惊讶之色。
徐淑妃走到床边,冷眼瞧着景仁帝,含笑道:“陛下想起来了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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