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天谴?呵,南齐前年没下大雪,冬日没冻死虫子,害得去年不少州府连粮食都交不上来。咱们京城虽然有的吃,可别的州府闹蝗虫厉害的,来京城里逃难要亲戚帮忙的那也不少。谁家又好过?
可今年呢?”
薛慕棠指了指天道:“去岁没下雪的地儿,譬如幽州,赢州一带,今年倒是比京城还先下雪。若真是老天要降罪世人,何必天降瑞雪?可见这些人是在说谎!
至于韩家人!”
薛慕棠眸光一冷,便从袖子中拿出一张逮捕的文书,厉声道:“韩子忠虽是三朝元老,可在朝为官,从未给百姓做过一件善事。工部造桥,韩大人在户部的儿孙贪墨多少啊?儿孙犯罪,韩大人又仗着自己的身份高,偏袒了多少啊?
你们都瞧瞧……城西叶家的孙女不肯嫁人,被逼撞墙而死,平天桥建造之时,韩大人刻意让自己的亲戚出劣质的石料运送过去,导致前年桥塌人亡,死伤无数。这样的人,陛下杀了有什么错?
若像景仁帝那般老贼一样,只会包庇,那才是咱们老百姓的大灾!
你们扪心自问,陛下登基后,减苛捐杂税,除贪官奸佞,哪一桩事是对咱们有害的?庄亲王那般无德无才,好色昏庸之人做皇帝好,还是
咱们如今明察秋毫,高瞻远瞩的陛下好,你们难道看不出来吗?”
薛慕棠的话一落,众人嘀咕埋怨的声音立马歇了下来,唯有韩家人个个凶神恶煞的看着她。
无为其他,薛慕棠带来的官兵已将刀放在了这些人的脖子上,押送着他们上了驶向顺天府大牢的囚车。
至于阿天和齐氏,薛慕棠也一点儿没客气。
“大庭广众之下,散布谣言者,下狱住着!”
齐氏瞪大了眼睛,脸都气得涨红了,可被薛慕棠手一提,人便脚不着地的被提走了。
安平伯府
年轻男子沉沉的目光落在锋利锃亮的长剑上,长长的睫毛垂下来,红润的唇缓缓开口问道:“薛慕棠做的?”
“是啊。”小厮春山皱眉道:“原本等那些人一乱,咱们的人就能趁机扮做萧元帝的人四处乱杀一通,给萧元帝安上暴君名头的。”
萧元帝在云州便颇受百姓爱戴,到京城登上皇位后,施行的政策更是让不少百姓感恩戴德。
这样的情况,若要直接逼萧元帝退位,难免会引起百姓暴动,谁再一挑头起事,新帝的帝位未必能坐稳。
因而,安平伯便派了与京城百姓十分交好的阿天去游说众人,又派了不少杀手伺机而动,大杀一通。
只要人被杀了,京城的百姓惶惶不安,民怨沸腾,那包围皇宫,再大开城门,迎其余的周家军进来,逼萧元帝退位的事情就简单多了。
可偏偏,薛慕棠直接把顺天府的捕快都带了出来,还带了锦衣卫的杀手到街上。
不但自己站出来给萧元帝说了好话,让众人愈发爱戴景仁帝,还把阿天和齐氏送进了监狱之中。
嘴皮子这样利索,又心向着萧元帝的人,其实……是不该活着的。
不过也没关系,皇宫加派人手的同时,他们的不少人也正好能安插进去,帮忙为接下来的事情铺路。
苟博垂了垂眼,“本世子亲自去吧。”
是夜,月华如水,满地银霜。
廊檐下白灯笼撒下惨白的光,将人影拉得老长。
薛慕棠提着一盏灯笼,步履沉重的往薛府走去。
“棠棠!棠棠!”身后的男子叫住她。
薛慕棠转身,皱眉道:“贺捕快,你怎么在这儿?”
但见一个眉清目秀的玉面郎君手里提了一包油纸包的东西朝她咯噔咯噔奔过来。
正是她顺天府的同僚,贺知新
这会儿,贺知新站到了她面前,手里提了一包山药枣泥糕,气喘吁吁道:“我听说这些日子你身子不大好,特让我娘亲给你做了山药枣泥糕。
我娘以前是宫里的医女,最会为女子调养身子了,这糕饼里头我娘加了安神养身的药材。这会儿饼子还热乎乎的,你就当夜宵吃吧。”
薛慕棠拧紧了眉头。
这些日子,与她说亲的人不少,贺知新的父亲正是光禄寺大夫贺大人,最近跟她爹也走得很近,时常在她爹面前夸自个儿的儿子。
譬如说贺知新刚及冠、府里没通房、跟他爹一样是个宠老婆之类的话。
按贺知新的文采,子承父业,做朝廷官员是最合适的,可偏偏当了捕快,还是跑得最慢的那个捕快。
薛慕棠大约是明白了光禄寺大夫一家子的用心的,可是,她……不喜欢啊。
“贺捕快。”薛慕棠语重心长道:“多谢你的好意。不过……依你的八斗高才,不该留在顺天府,这是屈才……我觉得……你可以……”
“棠棠你是嫌我跑得慢吗?”贺知新有些着急,耳根红红道:“我……我身体很好,自从进了顺天府,每日清晨都有练武的。
只是跑得慢……你……你再给我一些时间,我铁定能跑得快的。”
他要跑得快,才能追上媳妇儿,这个道理,贺知新很清楚。
薛慕棠叹了口气,没有接那糕饼,只道:“往后咱们就当拜把子的兄弟吧,我会罩着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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