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也有自持身份想要分如今局势一杯羹的,兖王就是这里面最迫切的一个。
他朝来相请的侍卫一扶袖,看向高处的赵乐君,质问一般说道:“嘉宁,你父皇我皇兄出了事,你不让我们这些宗亲来帮忙,反倒只依赖朝臣,你这是什么道理?难道你还要怀疑上我们这些至亲?!你一介女流,又还年少,可别叫人给蒙骗了!”
赵乐君闻言,目光淡淡看向自己这个当起刺儿的皇叔。
兖王,她父皇面上都一直相敬着的藩王,也是如今这宗族内先帝唯一的骨血了。
先帝当年离世前,让帝王当众立下誓言,一定要善待庶弟兖王,因为兖王曾让先帝免过一次劫难。先帝也信不过自己的嫡子,留下一个让先帝动不得的硬骨头。
他当然有资格挑事儿。
兖王一句话,就让太尉和大将军都变了脸色。楚弈缓缓转过头,盯着兖王那张我有所持,我不怕你的面容,又余光扫了眼赵乐君一眼。
正好见到她把手背到身后,看样子只是普通一个动作,但楚弈知道她应该是在扶腰,方才她就已经做了四回同样的动作。
大殿里要离去的众人都停顿了脚步,有想法的皇家宗亲们更是不自觉朝兖王走去,是在暗暗支持兖王做出的质问。
楚弈舔了舔牙。
赵乐君知道不可能那么顺利就让他们先乖乖听令,神色冷静地扫过跟自己对峙的兖王。
她正要开口,利剑出鞘的清吟却是先她一步。
楚弈一把拔了腰间长剑,低垂着眉眼,谁也没看,而是用剑尖在地面上划动。
兵器与石地碰撞发出刺耳的声音,一下一下又一下,带着一股凌厉在大殿内清晰回响,在所有人耳膜中鼓动。
虽然他没有说一句话,但是意思再明显不过,让走向兖王的藩王们当即停下步子。
赵乐君看了他一眼,还在隐隐作疼的胸口似乎就得到了片刻的缓解。
兖王被楚弈威胁的架势闹得也青了脸,又想要煽动旁人的情绪。赵乐君当然不会再允许大放厥词,抢先冷声道:“我是一介女流,但我是赵氏嫡出的长公主!我与太子是血脉至亲,即便如今我父皇不在,太子不在,也没有人能越过我!我是一介女流,可我掌千军万马!皇叔,你是准备用血脉关系还是用兵马,来质疑我发号施令的权力!”
她声音铿锵,让兖王本就铁青的脸变做一片死灰。
谁也没有想到赵乐君会直接赤|裸裸的威胁回来。
用兖王庶出早已输了皇位的身份,用她手中最叫人畏惧的武力,明明白白告诉众人,只要她愿意,她就能让他们在场的任何一人下场如同叛党!
而且这不但是警告和威胁,还是在羞辱兖王!
“还不退下?!”
赵乐君在兖王涌动愤怒的目光中一振袖。
不用等兖王再有动作,姬家军已经围到了他身边,让他不得不就此屈服!
兖王带着满腔羞恼离开,楚弈的长剑在地上又划拉了一下,听着从剑尖发出的声音,扯扯嘴角笑了。
果然是他的女人,其实能用拳头武力解决的事情,就不必要闹得太复杂。
大殿内很快就只剩下赵乐君和楚弈四人。
但她还不能放松,太尉和大将军还在,她一丝都不敢放松。
楚弈就在此刻突然大步走上台阶,在太尉和大将军注视下,直接一把就揽了她的腰,将她打横抱起就要退到后殿去。
“楚弈!”赵乐君大惊,忙出声制止他。
楚弈却是头也不回,朗声说道:“陛下的寝宫清理的事就交给太尉和大将军了,长公主就在后殿。”
太尉在楚弈的话语中,眼角一抽。
可现在就如同赵乐君先前说的那样,谁的拳头硬,谁就能发号施令。
他和大将军现在实权已经被架空了,就只有个老臣的名号还在头顶,还能怎么样,憋屈的听令呗。
大将军就扯了扯似憋屈又似认命的太尉袖子,示意先离开再说。
赵乐君在楚弈说出那些话后,就没有了动作,而是闭上眼,任他把自己抱到后殿。
罢了。
她知道楚弈是有话和自己说,而且他是当朝的前将军,不管如何,都是保住太子一脉的功臣。该他的尊荣和面子,她不能给他丢了。
她安安静静缩成一团,楚弈心头却一点也不轻松。
她是什么性子,他怎么可能不清楚。这不是原谅,也不屈服,她从来就不懂得屈服二字。
他抱着她,来到后殿干净的矮榻上,就那么坐下。手臂依旧圈着她,帮她在自己怀里调整一个较为舒服的姿势,下巴搁在她发顶。
楚弈就这么抱着她,一时间没有说话,任千思万绪在心头翻滚。
赵乐君也沉默着,长睫轻颤,眼眸中有悲伤。
良久,她自嘲一笑。
“楚弈。”
“嘉宁。”
不想两人都同时开口了,反倒叫他们都相互一怔。
楚弈就低声笑,赵乐君想了想,嘴角也扬了个浅浅弧度,但很快就又落下。如同落雪无声,神色也随之变得严肃。
“楚弈——不管你先前是否知道,是否也被阿晋利用了,我都迈不过这道坎。”
他浑身一僵,猛然低头看她,太阳穴突突地跳动:“所以你想告诉我什么?!”
52书库推荐浏览: 谨鸢 爽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