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云再见到她,心头有许多话想说,包括太子和连云,还有他自己。
可见到她后,他千言万语都如同退潮的洪水,消失得无隐无踪。
有些不重要的事情,还是不必说了。
他拱拱手,看向这佳人带着憔悴的面容,坚定地道:“谢长公主,臣的伤不要紧。关于魏冲挟持了圣上一事,臣以为不该由长公主出面,圣上也不会希望长公主过去。”
尚书令当即斥骂一声:“荒唐!天子年幼,重情义,你也年幼吗?!”
又有一人跟自己意见相悖,尚书令也不再端着和善的态度。
正如他说的,天子年幼。回来后,长公主也不在了,即便天子会记恨他们这些提议换人的大臣,但也还得倚重他们。
所以这是打开他们这些被动的老臣最好的机会。
结果他们一个畏畏缩缩,一个有着私情,说出这种幼稚的话语,简直让他不可思议。
连云被斥,平素那儒雅的面容染了冰霜一般,双眼淡淡扫过去,比刀子还要凌厉几分。
尚书令被他看得更是面红脖子粗。
连云本来就是他属下,因为在帝王跟前得宠,这些年在尚书台里没少让他难堪。压迫了许久的火气也借着现在爆发出来。
“怎么,连云,我说错了?你难道不是在用天子安危来成全你的儿女私情吗?!长公主先是赵国公主,才是天子的阿姐,我朝连先帝的长姐都为百姓下嫁到北胡,换取一方平安……”
“——那是因为你们窝囊!丢尽了男人的脸面!”
一道带着怒意的声音从众人身后响起,楚弈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
他大步流星,脸色阴沉,微微眯起的黑瞳里仿佛有雷电在撞击着,闪动着暴戾的光。
尚书令闻言回头,正好看到他那骇人的眼神,不自觉咽了口唾沫。
楚弈骂了一句,怎么可能消气。
这王八蛋趁他不在,居然敢振振有词的逼迫赵乐君,把他媳妇拿去交换?!
“我看你是把老子当死人了?!你那么想换,拿你婆娘去换啊,拿你全家女人去讨好!老子到时给你昭告天下,让大家为你的大义歌功颂德,等你死了,再把你贡献婆娘的高功刻在你牌位上,绝对让世人永远记得你的功劳。”
尚书令被憋得连阵红阵白,抖着手指着楚弈,你了半天都没能再说出一个字。
楚弈见此又哼笑一声:“哦,可能你送去别人也不想要。毕竟你一个老混蛋,人还得想想你在使什么诈。天下男人谁能像你一样,慷慨的给自己头顶带个绿,还会自豪说为了大义!缩着女人身后,连个王八都不如!起码王八缩进去的壳子还是它自个的!”
他一句接一句,直骂得尚书令整个人都抖成了筛子,一张脸涨得发紫,只会大口大口出气,仿佛下一秒就要憋过去了。
其他人也被他一串骂人的话闹愣了。
他们只知道楚弈是个粗人,但从来不知道他骂人那么厉害,哪里是软肋就戳哪里。他们这些人自小就是家中受着高雅熏陶,算是开眼界了。
刘太尉突然就想起赵乐君上回在朝中骂陈国丈老匹夫一事,抬手连忙抹了把额头的冷汗。
还好,他没有糊涂到想趁这个机会把赵乐君给推出去,不然他就成了尚书令。
楚弈骂过后,直接走到赵乐君身边坐下,摘了腰间的剑咚一下竖在众人眼前。桀骜不驯,气势凌厉,大有谁敢再乱说一声,他就得拔剑把人刺个对穿的架势。
赵乐君侧头看了他一眼,回想他刚才骂人的话,仔细一品,居然有些佩服他。
真是字字诛心啊。
楚弈在她看过来的时候,迁怒一般,瞪了她一眼。
刘太尉此时直接就打圆场了:“臣以为,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如今就争论这些,未免不合适,我们既不能那圣上的安危开玩笑,长公主的亦是同样的。臣等先下去商议。”
在这吵吵也不会有解决的办法,万一那个魏冲到时不放人呢?
那就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到时必然天下大乱。
尽管现在他们受制,也比不知未来的情况好。
刘太尉能够坐在太尉这位置上,历经两位帝王,自然有他眼光独到之处。
赵乐君当然明白现在应不应都毫无意义,颔首点头,在众人离开前把连云留下。连云却是推辞,说先去与太尉一众说明情况。
等人都离开,楚弈把手中的剑,狠狠砸在地上,看向她的双眼赤红。
“怎么,我不回来,你是不是就要答应了?!”
赵乐君在他盛怒中,认真思索了一下,说出一开始自己说的那些话:“国不可一日无君……”
“去他娘的不可,你揣着老子的娃,你还想要嫁谁?!”
楚弈恼得直吼。
她被他赤红双眼盯着,抬手捋了一下鬓角,冷静地道:“楚弈,你这么着急跑回来,你心里是认为我会答应的吧。”
他愤怒的表情就僵在脸上,在她清亮的眸光注视中,慢慢又变得有些微妙。
他张了张嘴,赵乐君又抢先他一步说:“你跟我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我还想要嫁谁,你心里笃定的认为,我就是会用自己去把太子换回来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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