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烟惊坐,蓦地睁开双眼,入眼是铺天盖地的夜色,浓的化不开,在眼前纠成一团。
她做梦了。
又梦见了陈靳,她揉了揉眉心。
严格来说,这不是梦,是五年前的事,无比清楚地以梦境的形式,闯入。
怪事,明明五年没见,他的眼睛,鼻子,唇,全部都是清楚——尽管是那副少年模样。
月光从窗外投入,简陋的小房间,水泥地板亮了一角,那儿放着一束纸玫瑰,干巴巴的。
凌烟翻身下了床,倒了一杯凉白开,咕咚灌入,她想把刚才的梦境,完完全全冲出去。
凌烟拉开厚重窗帘,无数颗细小的粉尘飞舞,她用手挥了几下,拂开这些嚣张讨厌的尘埃。
她看见外边沉重的楼房,破旧拥挤的衣服挂得密集,看了更加令人心烦,她移开视线,去看天边的明月。
她穿着墨绿色丝绸睡裙,肤如凝脂,宽松柔软的丝绸贴合肌肤,裙子很短,双腿纤美修长,暴露在空气中。
她又想起了那双眼睛,笑起来像月牙儿。
后半夜她辗转入睡,睡得并不安稳。床头的手机震动得厉害——闹钟响了,她一把伸手按停,下了床。
住了也有一个月了,她还是认床。
这张年代感极强的旧床,木质床板上斑斑驳驳,结实倒是结实,睡起来磕人。
门外响起钟易笙的声音:“凌烟,你醒了没,收拾下吃饭了。”
“好。”
凌烟简单洗漱完,敷了张补水面膜,尽量缩短了护肤流程。
钟易笙是她室友,严格来说,是钟易笙收留了她,让她这些天有容身之所,只是这个容身之所,和她之前住的独栋别墅,条件天差地别。
每天醒来,她都得花上几分钟,调整看到强烈反差的情绪。
钟易笙煮了面,加了两个鸡蛋,等凌烟出来时,面汤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干巴巴的,难以下咽。
“好难吃,”凌烟皱眉,吸着面条,“下次不用煮我的,我出去买早点。”
钟易笙话不多,她应声:“好,吃完记得把碗洗了。”
说罢,钟易笙起身出门,她上班去了。
*
凌烟白天是声乐老师,晚上,是海听市小有名气的酒吧的驻唱歌手。
九点左右,她打车来到一个高档小区,轻车熟路地绕到一间别墅前,按响门铃。
前一秒还是冷若冰霜的脸庞,门开了的下一秒,她换上自认“亲切和善”的笑容,眉宇间却不经意流露冷艳气质,“小齐,早上好。”
“凌……凌老师,早上好。”少年小齐是她的学生,平日里见到她时,脸上都是欢心雀跃的。
然而,今天,他有点不同,似乎欲言又止。
“周末认真复习了没啊?”凌烟笑着问。
“老师,其实我…”小齐没说完,她的母亲——齐太太走了出来,富态雍容的她面容颇为严肃。
“齐太太,早上好。”凌烟察觉到异样,面上依然不动声色。
“你怎么来了?”齐太太一脸意外,眼底的惊疑没有丝毫掩饰。
几天前,齐太太还是个面目和善的富太太,这会突然的变脸,凌烟觉得有趣,她勾唇,居高临下看着眼前的女人。
“你已经不是小齐的声乐老师了,我已经请了新的老师,”齐太太把小齐挡在身前,“你现在多说也没用。”
“妈,凌老师挺好的。”
齐太太扭头:“小齐,你回你房间去。”
换作以前,凌烟可能会语带讥讽反驳几句,此时,她只是淡笑,说:“你辞了我,我有赔偿金,不吃亏。”
要是她提前辞职,她得赔钱给雇主,但要是雇主提前解雇她,她有赔偿金拿,不亏。
解除了主雇关系,她没必要笑脸迎人。
说完,转身便出了门,没时间跟人耗。
手机响了,音乐机构的负责人说:“凌烟啊,你还没去齐太太家吧,你今天……”
“我去了。”她打断,“李先生,请问您的效率能不能高一点,她辞退我的时候,能不能早点说,以免我浪费时间。”
“不好意思,有点事耽搁了一下。你现在知道了就行。”负责人说,“对了,这已经是你三个月内,第三次被人辞退了。”
第一次,凌烟纹身给家长瞧见了,对方担心孩子被带坏,辞退。第二次,鼻子灵敏的家长嗅到她身上的烟味,她再次被辞退。
真是难伺候。
凌烟心里冷哼一声,“这次是什么原因?”
负责人说:“人齐太太说,看见你从监狱走出来,你说你好好的跑监狱做什么,人肯定以为你犯了事。”
她想起来了。那天探望凌信嘉后,她出门便碰见了齐太太,那时她还面目和善,转个头就变了脸,估计是查到了点不太好听的新闻。
“凌小姐,”负责人换了语气,委婉道,“要是再这样下去的话,可能要请你另谋高就了,我们这里小机构的,要是屡次被雇主投诉,可经不起折腾。”
凌烟默然,半晌,她声音恳切:“李先生,这几次是意外,请你相信我,继续帮我留意一下合适的雇主,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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