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憞华郡王脾气不甚好,他若知道你至今心中所爱还是景行止,你说你还能好好的在淮山狩猎吗?”
萧元淡淡的说着,示意宫人放下死鹿,勒着缰绳,已经不耐烦再与浛洸郡主纠缠了。
“你···你为何不嫁给他了?为何要悔婚?”
萧元一愣,全然不能理解浛洸郡主怎么会突然有此问,过了一会儿才笑着说:“本宫嫁他是因为心悦于他,不嫁他,自然是因为心中无他。”
她驱着马走了几步,复又说道:“你也该忘记他好好伴着憞华郡王过日子了,这世上该心无旁骛潜心向佛的,便让他常伴佛祖去吧。我们生于红尘,要折腾也就在这九丈红尘中折腾。”
萧元的话,听得浛洸郡主发神,等到萧元人已经走远了,她才回过神来,却仍是不能相信这是孟光长公主会说出的话。
孟光长公主姜予美,比浛洸郡主小六岁,从姜予美出生起,只要是她想要的,就没有她得不到的,从初时的精巧物件,华美的首饰,世间仅有的孤本残卷,再到后来的尊贵地位,朝臣的依附,甚至一个本该在建武五年就出家的得道高人,仅仅因为姜予美要他,直到如今,他也没有能剃度出家。
可是今日,姜予美却说,她要放过景行止。
建武五年,浛洸郡主独自进宫陪伴韩妃,当时萧皇后刚刚去世不久,陛下十分的伤心,连着几个月也不曾召幸妃嫔,宫妃没便成日寂寥无事。
浛洸郡主隐约听父王提起过,群臣有上荐陛下早立继后的意思,后宫高位的妃嫔几乎只有两三个,其中就只有自家姨母韩妃娘娘胜算最大。
浛洸郡主素来就看不惯姜予美的所作所为,这事好不容易能够杀杀姜予美的威风,便不经思考的出言讥讽。
彼时的姜予美刚经历丧母之痛,光武帝准备立她为皇太女,可惜群臣联名抵制,心里本就积着火气,正巧遇上浛洸郡主,索性一通发作了出来。
论力气,不过五岁的姜予美如何是十一岁的浛洸郡主的对手,但是一切发生得突然,她按着浛洸郡主的后颈,将她一次次的按进池水中,便是连韩妃也被惊吓得呆若木鸡,等她反应过来,却被姜予美身边的禁军死死的捆住,一点忙都帮不上。
而浛洸郡主几乎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她在养病的时候曾暗自想过,当时姜予美是真的想溺死自己的,若不是···
若不是正巧被入宫讲经的景行止撞见了,那浛洸郡主便真的是一缕鬼魂了。
那件事情最终被光武帝按下不提了,世人都以为得到处罚的只有浛洸郡主和孟光长公主二人,熟不知有一个人得到了最严厉的惩罚。
建武五年,景行止本该南国第一的国寺剃度出家,却因为在御花园中救下了浛洸郡主,而被姜予美迁怒,使其再也不能出家为僧。
姜予美搬下这道懿旨的时候,嗫着笑意说:“你既然阻拦本宫杀了浛洸泄愤,那本宫便阻拦住你求仙拜佛的路。什么时候想做和尚了,就提着浛洸的头来见本宫。”
孟光长公主的狠劣可由此窥见。
“她这般说,是允许先生剃度了?”
好一会儿,浛洸郡主才大喜过望的吐出这句话,然而这陡然出现的喜悦并没有能维持多久,她脸上又出现惨淡的神色,“先生剃度了,那又如何?”
了此一声,不管先生是否剃度出家,她都不能再嫁给他。他连孟光长公主都不看在眼里,又怎么会看得上浛洸郡主。
浛洸郡主翻身上马,厉声喝道,“快,快带本郡主去见景先生,我有喜事要告诉他。”
末了这一句,却是轻飘飘的,说不出的萧索。
景行止此时正在淮山临近的一座山寺中,浛洸郡主赶到的时候,他刚刚讲完一卷经书,坐下的和尚有的已经白发苍苍了,但是却带着敬慕的眼神注视着景行止。
她被请进景行止借宿于山寺的小院中,坐在院子的蒲团上,这个清心寡欲的男子静静的看着她,眼中与看世间一花一草没有区别。
“九月初九时才见过郡主,不知郡主此时有何事?”
浛洸郡主静了静心,“我方才遇见了姜予美,她说···她说···”
浛洸郡主犹豫着,但见到景行止清澈如水的目光,一切了然于心的神态,心中的哀痛到了极点,终于期期艾艾的说:“她说,先生可以出家了,不用,不用···”
她说不出话来,伸出手想要握住景行止的手,却始终不敢亵渎于他,眼中泪水滴下来,“先生,我拖累你这么多年,终于不必再···”
景行止笑了笑,这种笑容好像是竹林间的清风,破土而出的嫩草,刚刚睁开眼的小鹿,“有劳郡主赶来告知了,只是我已经不准备再出家了。”
浛洸郡主一愣,痴痴地:“先生这是为何?”
景行止的目光落在头顶碧树上,“郡主还记得,我曾为你讲过的,拘那含佛的故事吗?”
“在拘那含佛悟道的时候,身后有一颗优昙婆罗树,曾经为拘那含佛遮阳避雨。在拘那含佛悟道而去后的多年,饮光使者路过那里,因为赶路劳累,所以坐下来稍作歇息,那时他抬头看见了一朵金色婆罗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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