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元看得愣住了,好半响才说:“这都你做的?”就在景行止张口要说话的时候,少女却是没有耐心听到回答了,拿起羹勺慢慢的搅动着冒着香气的粥,然后问另一边的方简。
“说说吧。”
景行止的面色不改,依旧带着包容的笑容看着慢慢用膳的萧元。
“诺。”方简朗声汇报道:“属下已经试过了一定要刘家女子的血才能制出盐,但是并非一定要让她血流殆尽。”
“哦···”萧元点头,眼中的兴趣浓厚,“把她们移交给王兼,好生养着,代代相传吧。”
方简一愣,还以为萧元会要查清楚这是为何。
“本宫要继续北上,这里的事你全数移交给他。至于刘危楼,本宫也不想再见他了,告诉他,现在有两个选择。”
少女的眼中带着点点笑意,却未曾能够抵达内心,她的音色优雅却又显得空泛,十分的孤高冷漠:“带着他娘一起去荒无人烟的西海,或者成为征天军团豢养的一只家畜。”
孟光长公主扯了扯唇,抖开袖子站起身来,说:“去吧,本宫今日午后便要动身。”
她绕过桌案,走过景行止身边的时候,看着一直不动声色静候在她身边的景行止说:“老师与本宫最后去逛逛这个博阳郡吧。”
时至如今,整个南国共有三十六郡,而除去孟光长公主的汤沐邑金陵一带的五个郡,如今南国实际上已经有是个郡暗地里是属于孟光长公主的了。
在光武帝或多或少的私心里,大部分的臣子将军都是依附于长公主的,如有一日,长公主与太子发生嫌隙,辅佐长公主成为南国第一位女帝,也并非难事。
只是现在,并没有人知道会不会有那么一天。博阳郡的街上依旧热闹非凡,为期十天的盛会才开始一天,然而,从东珠郡来贩卖面具的商人却已经不在了。
萧元抱着那个鲛人面具,手指描摹着上面细心勾勒的线条,亦步亦趋的跟在景行止的身后。
因为有了这个武功深不可测的景行止陪伴,所以萧元第一次成功的遣散了她身边跟随的或明或暗的护卫。因为她是当今陛下唯一的孩子,所以,即使拥有着这无上光荣尊贵的身份,她也有十分难做的事,譬如遣散所有的护卫,或者像这样悠闲的走在大街上。
“我记得我两岁的时候,母亲带着我去北地。”萧元低低的笑,说:“那时候在固原郡上,没有人知道我是公主,整个北地的荒原上,都以为我只是一个普通将军的孩子。”
“母亲带着我,在荒原上骑马,我们两个人,一起在原野上奔驰了三天三夜,穿过有大盗出没的固原高地,去冰原上看极光。”
“那样美丽的景色,我从那以后再也不曾见过,你看过极光吗?”萧元扬起脸,洁白晶莹的面容,带着真挚向往的眼神看着他,曾几何时,这种向往是属于他的。
“没有。”
“那你一定要去看看,只看一眼,就再也忘不了的美丽。”
已经走到了人多的地方,萧元顺手将手上的面具戴回脸上,皱着眉头说,“母亲葬回固原的时候,哥哥带着我又一次去了冰原上,我们在哪里滞留了三天,却没有等到极光的再次出现。”
整整十年了,不,加上上世,几乎近五十年了,她再也没有去固原郡,没有去过那遍冰原,那个她记忆中最美丽的地方。
萧元忽然说:“我们再去一次吧。”
如果,这一次极光出现了,也许我会原谅你前世对我犯下的错误,让你安心的拜佛,不再这样苦苦煎熬着弥补前世的过错。
“好,我陪你去。”
萧元笑着,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
刘危楼抱着神志不清的刘老夫人度过了一个漫长的夜晚,终于,牢房的门被人打开,走进来的是萧元的侍卫长,方简。
“奉长公主之命,前来向你传话。”
刘危楼眼睛亮了亮,刚想开口问什么,却听见方简说:“长公主给你两个选择,带着你娘一起去荒无人烟的西海,或者成为征天军团豢养的一只家畜。”
刘危楼身上的血液都在发颤,他强自镇定下来,问:“那我嫂子,我侄女她们?她们怎么办?”
方简冷笑,“刘三少,这个不是你能过问的了,我只是来问问你的选择。”
刘危楼垂下眼,几乎是不经思索的,立刻回答道:“去西海,和我娘。”
男子的脸上有一种绝决,做出这个决定其实没有多难,家里的人再重要,也重要不过他的母亲。
“不愧是敢和长公主做交易的三少,够果断,现在就走吧。”方简招手叫来狱卒,给刘母脚上手上都带上镣铐,却没有给刘危楼带。
“我会送你到城门,你要知道,你只有一路毫不留恋的往西去,你们才有活命的可能,只要你回头,等待你的,是征天军团无处不在的暗箭。”
刘危楼笑,有些视死如归的意味,点头。
“替我转告长公主···”这个一夜之间成熟起来的男人,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他别开眼,低声的说:“我会回来的,我会自己告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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