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迎来的更大声的是众人的近乎,血从浛洸郡主的身下流出,妖艳的醒目的,即便是她的丈夫也唬住了,睁大眼睛看着,却不敢上前。
孟光长公主举着伞,悠悠的起身,十分平静的望着侧躺在雪地中的浛洸郡主,对临海低声道:“还不送郡主去医治?”
萧元的目光只是极短的落在浛洸郡主的身上,抬眼之时,便是姜永夜的车驾缓缓驶离的时候,没有等待她,也没有说一句话,萧元知道,自己这番作为,让姜永夜心中不快。
可是,明知不管怎么样,景行止都死不了,又何必让他去狱中走一回呢?反正他们都认为是孟光长公主杀的人,那么就如他所想便是了。
“回府吧。”
寂烈晚风,长安城一片萧索,灯火喧嚣的唯有大婚之夜的太子府,长街上枯燥的车轮声,车厢中晦暗不明的幽光。
“你不去看看她?”
“元儿,从你看见我双手沾满鲜血开始,你就该清楚,我不是原来那个景行止,我只是孟光长公主的景行止。”
萧元在他这样直白的话中,怔住了。
“从前有一个老和尚,独自住在庙里。有一个贼经常去偷他的东西。
那天晚上,贼又来了,他就对贼说,请你把手从门缝伸进来,你要什么,我就给你什么。”
萧元一笑,不耐的说:“听过这个故事的,三皈依,本宫素来不爱佛经故事。”
景行止却轻轻摊开了手,放在膝上,含着温柔如水的笑容,说:“在我这里却有四皈依。”
萧元不解的抬起了眉,疑惑的看着他:“四皈依?何谓四皈依?”
“手伸过来。”
景行止说:“皈依佛。”
“呵,皈依佛。”
景行止说:“皈依法。”
“皈依法。”
景行止说:“皈依僧。”
“嗯,皈依僧。”
他说:“皈依阿止。”
“皈依···嗯?”
“皈依阿止。”这一声,有些哑。
第四个皈依之后,沉默让车厢中的人感伤,景行止握住萧元温热的掌心,温和的容颜掩饰不了心中的炙热。
萧元轻轻的收回手,双手拢在袖中,没有再看景行止,垂着眼。
过了许久,景行止伏过身来,将萧元抱住,清俊无双的眉眼寂寥如画,萧元看不见他的的神情,对他这样突然的举动,有些惊讶。
“阿止,阿止你是世上最聪明的人,你应该知道我是真的不会再爱你了。”
隔着漫长的岁月景行止终于再一次听到这个熟悉到他午夜梦回,耳边时时刻刻缠绕的称呼。
阿止···阿止···
高山仰止,景行行止。虽不能至,然心向往之。不知道是哪一年?
清山的山腰上,他坐在树下诵经,原本在河中摸鱼的萧元突然从身后抱住他,娇声唤道:“阿止,阿止,虽不得汝心,然吾心所向往之。”
那时的萧元,生气的时候骂他,阿止,你就是个木头。开心的时候,便挽着他的手,道阿止阿止,你真好。
这一声阿止,虽然说这话是景行止不愿意听的,但是只是这一声阿止,是他等待许多岁月才换回来的。
景行止吸了一口气,才平缓的回答道:“无妨,元儿,虽不得汝心,然吾心所向往之。”
前后两世,两个人的角色出乎意料的换了一圈,然而,萧元本身却是不再记得这句话了,她被景行止抱住,有些惊愕,尤其是在听到这一句话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觉得心中酸涩,说不出话来,却又不知为何。
第四十六章
建武十五年的最后一日,清晨早起,萧元正在梳洗的时候,轻盈欢喜的跑了进来,笑道:“殿下,你快看这是什么?”
身后梳头的小丫鬟偷了偷望着萧元,长公主殿下没有说什么,但是脸上的笑容却是极为好看的,“是什么?”
轻盈捧着盒子,上前,道:“是寿王世子送来的。”
久无音讯的寿王世子,梁双泓从海上送了一个明珠,据说,是鲛人泪所幻化。《搜神记》卷十二:“南海之外,有鲛人,水居如鱼,不废织绩,其眼泣,则能出珠”。
从那时开始,便有无数人在海上寻找鲛人,只是直到如今,也没有人见过真正的鲛人。
萧元伸手,拿起那颗硕大的夜明珠,握在手中,却看见盒子里还放着一个锦囊,本以为里面是什么情诗之类的,谁知打开却只是一株草。
无垠草,长在深海中,无垠岛之下,夜晚之时,会发出银色光芒,萧元曾经在书中见过,只是不曾想到平生会亲眼见到。
“谁送来的?”
“是从驿站送过来的。”
萧元叹了口气,道:“拿下去吧,本宫很喜欢。”
那颗泛着点点蓝色光芒的夜明珠却被她握在了手中,把玩了一会儿,才让轻盈找出原来放珠子的那个香囊,又将夜明珠放在了那里面。
这是建武十五年的最后一日,萧元收拾妥当之后,还要进宫接受命妇朝拜。
远在西方的崇山峻岭中,悲鸟在古树上哀鸣啼叫,雄雌相随飞翔在苍凝的长空中,刘危楼望着荒荡的空山,背上的老母为这陡峭的绝壁而长吁短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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