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在十点多的时候,老根叔领着两个年轻姑娘上门了。
时队长早早就领着时保国去前头分猪肉去了。家里其他大人倒整整齐齐的搁院子里头,今天天冷,西北风刮得跟下刀子似的,小孩子们围坐在火盆旁一边烤花生一边取暖,在堂哥堂姐们的极力邀请下,时酒决定给哥哥姐姐们讲个关于陈世美的故事。
张教授前阵子才给时酒讲过《铡美案》,时酒这时候给哥哥姐姐们说起来自然是流畅无比,就连一向嫌弃时酒是个黄毛丫头的林春香也悄咪咪侧着身子支起了耳朵听小侄女讲故事。
时酒被哥哥姐姐还有大伯娘围着,讲得更加传神了,明明是一副稚嫩的小奶音,可她说起秦香莲的词时愣是讲出一口哀怨调调,偏她还是个胖娃娃,叫人入戏心生悲戚与愤怒的同时又感到好笑,林春香面上不显依旧一副酸不拉几的模样,心里却是对时酒欢喜了不少。
就在时酒讲到包拯将陈世美送上龙头铡时,老时家的大门被两年轻姑娘推开了,然而林春香并一群孩子并不关心家里来了啥外人,忿忿不平的用各种土话诅咒抛妻弃子的陈世美,其以林春香神情最为激愤,到底是做了母亲的人,堂姐们次之。
院子内,不同于堂屋暖融融又热烈欢欣的氛围,气氛在这个年轻说出缘由后跌落冰谷。宋美兰冷着一张脸回了屋子,直直朝床边走去。
床上,难得放松身心的时卫国正睡得死沉死沉,鼾声不断,宋美兰仿佛瞅见罪魁祸首般用冰冰的拧住时卫国温温的耳朵向右传了一大圈。
时卫国嗷嗷嗷叫了几声,昏沉的头脑在瞥见他媳妇冷冷的面容后蓦地就清醒了。
“兰子,好好的拧我耳朵干啥?”时卫国也不敢搁他媳妇跟前摆啥排长架子,温言温语的打算问个明白,总不能叫媳妇白掐了去。
干啥?宋美兰皮笑肉不笑的瞪着半坐着的丈夫,冷着声道:“今天没拿大耳)刮子抽你算我对你客气了,赶紧穿衣服起吧,外面可还有个大姑娘等着你时卫国呢!”
时卫国这下是彻底懵了,“不是,兰子,你可别冤枉我,我成天不是呆部队就是搁外面打仗,哪有和人乱搞的时间?”
呵!宋美兰这会儿怒火噌噌噌往上冒,当即就冲时卫国吼了一嗓子,“别搁这废话了,磨磨唧唧的,我是不是冤枉你你自个儿说没用,你有本事起来对着外面那个说!”
说完就推门出去了,响亮的关门声无疑向时卫国昭示着一个极清楚明白的事实——河东狮发怒了!
赶紧的套上棉袄棉裤,时卫国麻溜的穿上鞋子推开了房门。
迎接他的首当其冲是他妈宋红芳快要吃人的凶悍目光。
“时大哥,你总算出来了!”
时卫国一听这声‘时大哥’就暗道不妙,再朝前面说话的姑娘仔细一看,果然是军区医院的那个小护士,她旁边还跟着一个同伴,应该也是军区医院里的。
他赶紧站到他妈和他老婆附近,用一种绝对谈不上热情的调调回说,“原来是张同志啊,请问你到我家是有什么事吗?正好我媳妇我妈都在这儿,你有啥事你就赶紧说吧!”时卫国生怕这姓张的女人随随便便给自己扣上一盆锅,就想着这大庭广众的赶紧让这女人讲完了事就赶紧走,也省得老娘媳妇误会。
说来这也是一段极其狗血的缘分。
当然,狗血是相对于时卫国而言;缘分则是这张护士一心认定的。
张护士全名张兰芳,江市军区一个团长的侄女,家里也算是小富之家有点关系,就被送到了军区医院做个小护士,人长得也清清秀秀的还算可以,偏在一次术一颗芳心托付给了时卫国这个有家室的男人。
理由么,略奇葩。
时卫国这货术半昏迷时叫了几声‘兰子’,他想的喊的自然是家里这位糟糠之妻,没想到正好被一旁协助大夫取子弹的张兰芳给听见了,从此一颗芳心就暗暗托付在了时卫国身上,当时还小鹿乱跳的把镊子和术刀给搞错了,被大夫骂的狗血喷头。后来时卫国住院休养,这张护士没少给他暗送秋波,时卫国无奈之下只好提前几天出了院。
没想到,张兰芳不死心啊!
她坚定的认为他们俩已经有了一腿!
所以说,重名重字害死人啊!
时卫国自然是不肯背这个天降大锅的,张兰芳这姑娘就歇斯底里的把感动了自己一次又一次的‘兰子’这事再次当着大家的面讲了一遍,她旁边的同伴再次被这感人(智障)的爱情故事给打动。
老时家这边全场死寂。
然后全都跟看傻子似的瞅着张兰芳。
宋红芳瞅了一眼转怒为喜的二儿媳妇,又很是欣慰的瞅了瞅面对美色坚定方针不动摇的时卫国,最后才用一种极其复杂的眼神瞅向张兰芳。
“咳,张同志啊,这还真是个误会。我这儿媳妇叫宋美兰,老二叫的这声‘兰子’说的是他媳妇,还真就不是你!”
“那、那他应该叫我‘芳子’?”张兰芳泪眼朦胧的质问。
宋红芳怜悯道,“傻姑娘,那是叫我呢,我叫宋红芳!”
张兰芳彻底崩溃!
她的同伴也彻底傻了眼。
俩姑娘抱在一起哭得特凄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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