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如老君仙侍所言,“女者服用,气质暂变,媚而生妖,妖则引丨欲!”
空中不知何时下起了花雨,北柠抬眸望,竟是六瓣霜花。
落了她满身,寒意遍体。
北柠咬唇垂眸,哽言,拢紧了干净的衣裳,念了一眼远处她也曾会笑出来的灿烂,双眸溢着冰冷转了身。
昙花本如梦,却在瞬间,开遍了整个天界。
霜花,昙花……
整个天界,遍地都是他心上人的踪迹。
她躲都躲不掉。
明日润玉生母忌期,旭凤本是要来的。
千年来,润玉与母亲仇恨未泯,他来与不来不争过错,也承不了任何人的情为生母赎罪,索性让锦觅替一回。
水神乃簌离恩人,锦觅又是水神之女,多少能给润玉些许家人陪伴的温暖,也避开了他的碍眼。
千年一忌,乃重事。
别让兄长觉得孤独,以往他谢绝相伴,多是想一己承担伤事。
月下仙人将旭凤原话转达给润玉听,彦佑附和:“润玉,干娘躺了千年多些人多些热闹。”
润玉拨开千百张红柬,将龙泽放于书案中央,他才抬眸看向殿中的三人,“人生多孤寂,不必假一时之欢,乱了事中人清静。”
“那我们就不去了,让觅儿陪着你,太湖下三日有个伴儿。”月下仙人拍拍锦觅的肩膀,“我家小葡萄可什么都会,这几日你是不会无聊的。”
“葡萄?”润玉下颚绷紧时,是最为冷脸时,眼神无情似寒冰。
锦觅笑言:“小鱼仙倌,知你念母之痛,我在外面布了霜花和昙花,如此你就不会孤单了。”
润玉目光冷冷地扫向外面那片花海,轻微蹙了眉。
彦佑试图让润玉和旭凤关系更亲近些,便游说道:“旭凤好歹也是与你同脉,不让去着实不合人情。”
却不想,静坐的润玉,瞬时起身,拂袖掀翻书案上的笔挂,“母亲仇恨,尔等勿要僭越!”
润玉深看了一眼彦佑,启唇:“来人,送客。”
“小鱼仙……”
“润玉每到这几日心情不好,走吧。”
彦佑走了几步,回首,那万年孤独的宝座之上,冷清之人虽如美玉但不懂人之常情,与顽石有何不同?他叹息转头,走出了璇玑宫。
润玉仇恨并未加注在旭凤身上,只是荼姚始终是他母亲,这道鸿沟,无论过了多久,都是无法逾越的。
他可以既往不咎,但他没资格替长眠的生母,说原谅!
其实润玉仅剩的这几位亲人,是懂他的。
知他所爱,晓他性情。
“锦觅,要不你穿上红衣,做回那颗小葡萄好让润玉看着心欢。”月下仙人想破脑袋想到的主意。
彦佑犹豫了片刻,虽是下策,但也是个法子,“也好。”
月下仙人还说:“说不定润玉一开心就恢复凤娃神籍,棠樾也好有个威风凛凛的战神老爹。”
锦觅同意了。
姻缘府的落霞锦最配锦觅,这段话,不知由何人起,传了千年。
北柠也曾耳闻,今日说的人尤其多。
她与天帝保持着该有的君臣距离,旁人不知她心,说起百桩锦觅上神与天帝曾经的事见她走来并不避讳,反而笑得灿烂将往事完整复述与她听来。
她微笑点头,转身之后,眉目间,是一寸又一寸的恍惚。
这场华丽的两花赠与,连太湖亭都花开满亭。
到底是他的主宰地,怎会没有属于那个人的一丝气息!
“北柠。”邝露换了身浅蓝素裙,脸上挂着淡笑向北柠走来,她手中拿着一把未打开的红伞。
北柠冷得有些麻木,僵硬地扯了个笑脸,“邝露,我可以叫你邝露吗?”
邝露和善温柔:“可以。”
邝露也听到了众仙传锦觅和天帝的事情,她主动安慰北柠,当洗净心中妄想自然洒脱了不少,的确比爱人更自在。
她知道中殿那红衣是为北柠准备的,是润玉在她布星守夜时,同她说起的一件事。
“陛下生母甚爱红衣,他是个贴心之人,会让带去的女子给个好印象的。”邝露握着北柠冰冷的手,希望她能撑下去,眼前的景象,不过都是假象。
只是爱,需得她在意的人亲口道出,才是值得。
对于邝露的话,北柠似懂非懂。
眼看就要到润玉每日书写的时辰,得回到璇玑宫为他砚墨,犹豫着来到大殿门前,有几位上神前来找他议事。
想到刚才的囧事,就不想进去,可老杵在门口也不是个事儿,她只得硬着头皮走进去,在殿中央行礼:“参见陛下。”
润玉听到熟悉的声音,特意顿了笔:“嗯。”
北柠抬眸看到书案上一堆红柬,心中疑惑到了书案前才得解,原来是锦觅每年都会写给他的请柬。
保存完好,崭新,一看就知道是用了心去留住的红。
“陛下,明日之后,便是陛下承诺的纳天妃之期,还望陛下恩准众神带诸位仙子前来。”
“翼神所言甚是,画像有差不及真人。”
“神女多姿,陛下切莫辜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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