蔌离思考再三,还是写下了“上清天,北柠神女”几字。
水神于她有恩,锦觅自然是在邀请名单其中的。至于旭凤,如今荼姚已死,血海深仇虽抹不掉,但冷静下来去做深究,那时旭凤还未出生,到底是个无辜的孩子。
润玉看到邀请名单时,正在命众神在冢州上空布下天界的封印。作为天帝,他不想大开杀戒,唯一的办法就是将看似归顺的妖邪封印在冢州,不济也能让他们安分万年,保人间十几万年的太平。
众神散去。
润玉低头看着邀请名单,很安静。
很快,在殿中的邝露便察觉异常,不得不开口,轻言道:“陛下?”
润玉似乎没听见,挺|立的身子纹丝未动。
北柠。
红柬之上,浓黑的二字,覆了润玉心中的全部。
润玉在复活北柠的那三年里,肆意丧失本来的自己,想彻彻底底的为一个人牺牲,完完全全的将一颗赤子心剜出来奉献,没有半点利用和权谋的爱,或许如此,宿命第一次怜爱了他,让他再次可以将那个人拥入怀中。
很可惜,一切都变了。
之前,他想从头开始。
直到,再次见到那个人时。
他才发现……
爱笑的人,被他磨得只剩下相同的躯壳。
他以为他爱得毫无保留,却没想到她爱自己爱得尸骨无存,还从未言语过爱他时所遭受的痛苦。
现如今,她想要平和彼此的关系。
那就平和。
他一定努力放过……
让她好过。
努力!
润玉压了压心中情绪,合上红柬,抬眸看向邝露,“何事?”
邝露说:“陛下,天界的花,都开了。”
润玉:“嗯。”
璇玑宫外,用灵力维持的昙花,已经消失很久了。
几日后。
众神应邀前往太湖笠泽,个个携贺礼,腾云驾雾,欢声笑语的,好不热闹。
龙鱼族小公主满月宴上,酒菜应有尽有。
众神放松齐聚,聊聊家常,时不时称赞菜好吃,酒香醇。
蔌离亲近与他们喝酒吃菜,也聊些好玩的,毫无架子,令众神心中卸下了不少的芥蒂。
经荼姚一后,这些老神,深知仁德慈善,比背景权势重要得多。
润玉是在处理完政务后,带着邝露亲下太湖。
或许是缘分,他是与北柠一同落的地。
邝露先有反应,也不知说什么,只唤了一声:“神女。”
北柠目光看向邝露,“夜神。”
或许很久不见,或许立场不同,再或许……是因为身份的缘故。
她们之间,有一点生疏。
邝露施以浅笑,接着望了眼润玉,“陛下,邝露想去见见爹爹。”
润玉点头:“嗯。”
邝露走后。
北柠没什么想说的,就迈步走着。
润玉站定,瞧着北柠的背影。
他神情安静,看她走了几步,这才动身,缓慢的走着。
北柠的裙尾扫过湖底小珊瑚,散了一地的神女尘辉。
“顽劣。”北柠忽而歪头笑,指尖轻戳调皮小鱼冲她而吐出的水泡。
北柠抬手时广袖翩然轻舞,侧目时身后长发在背上划出极柔的弧度,长指如白玉,点了点小鱼的头。
润玉望着,那个人久违的笑容,愣了愣。
她的指尖,仿佛点到了润玉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心出现微微的疼,如薄纱而已,却极为冗长。
恍然间。
真的有许多事,都改变了。
曾经一想到或一见到就会特别开心的人,已成心底最重的一抹悲色。
笠泽台阶分叉路口处,风扬起轻纱,映着两个各走一边的朦胧身影。
没有言语,水滴声清澈入耳。
“陛下,这边坐。”邝露安排润玉坐在蔌离身边后,她抬头张望他身后,却没见到北柠的身影。
邝露陷入沉思。
润玉身边还有一个空位。
是蔌离和邝露商议后留下的,但是她们所想的那个人并没来。
“小鱼仙倌。”
润玉抬头,他才注意到对面坐着旭凤和锦觅,定了定神,转了视线,对旭凤说:“旭凤。”
旭凤举杯:“兄长。”
二人敬酒,再无他话。
蔌离和水神聊些陈旧往事,倒也都是些开心的。
其他人也时不时聊上两句。
润玉看上去也没异常,客客气气的,与旭凤和锦觅,还有邝露他们吃着菜,说一说话。
席间热闹。
北柠这边也不例外,她跟天界的老朋友晴蝶她们吃吃喝喝,似从前那般。
但贴心的小鱼看得最为清楚,她眯眼笑的次数屈指可数,那双眼睛装满了经历残酷世事的淡然和漠。
他不懂,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北柠与润玉背对背,相隔不远,亦像不相识。
几个时辰后。
宴散。
北柠起身,走到蔌离这桌来,对长辈行了礼,送上手中不大不小的木盒子,道:“天后,这是北柠送给小公主的一点心意。”
蔌离满眼喜爱地盯着北柠,起身,目光还是在她脸上,“费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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