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向狐狸一般邪媚不正经的“神像”,片刻后,将果子擦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地摆好。
一定是你,听到了,对不对?
北柠兴奋不已,她精心打扮。
她把自己送上君王的砧板,甘作鱼肉。
君王垂涎之际,她激怒了他。
像等得豆腐好不容易点得嫩嫩的,光看样子就能知道入口即化的滋味何等美妙,满心欣喜,却突然出现一个顽劣不知死活的人,就这么在眼前嚣张跋扈地踢翻他的美味。
扫兴。
真的相当扫兴。
君王发怒。
赐了她死罪。
祭司的火,能让“神像”苏醒,听到她的乞求。
她毫不犹豫的,将深爱着润玉的那份刻骨记忆拿出来,同它交换被屠杀的父母的魂魄,能得以安息,不再漂泊。她用自己的寿命,企图换取神殿里那些无辜的女子能够被平等对待。
真可笑的念头。
它说话了,笑她愚蠢。
不用说,她也知道自己相当愚蠢不可救。
自作孽,偏怪被自己痴恋的人。
不是蠢,是什么?
果然呐。
邪像怎么可能守信,除了让她继续受尽折磨活下去,所乞求的事情,一概没成真。
她日夜就守着那尊“神像”,来一个果子,就咬一口,用脚踩两下,拿给狗舔一舔,再放回香案上。
被人发现,被暴打。
她仍死性不改。
她被折腾得心灵扭曲变形。近乎疯魔。
她没有了心,更没有了爱人留下的记忆,当她行走在危险边缘时,身后心里,皆为空,没有被安慰和温暖的可能。就这样,放任游走在一根细线上,任它何时断,亦无惧更无牵挂。
不知何时。
玥央也死了。
在她面前,受尽凌||辱死去……不,不对,为了她才死掉的。
玥央很渴望活下去。
无比渴望。
哪怕在暗无天日的神殿遭受十多年的折磨,她都没有放弃过活下去,逃出去……
一个对世间仍抱有善意和希望的良善女子,就这样,因她而死。
不值得。
她做梦,拼命地喊着,闹着……不值得。
为了我,不值得。
就算那个叫润玉的人出现在眼前,哭得撕心裂肺,每日在她身做尽了好事。
也无法消磨那段无比沉重凄惨的回忆。
那就是一道阴影。
连光都可以吞噬的阴影。
北柠知道他不是个普通男子。当他说他叫润玉时,有一瞬间,背脊里忽而钻出一阵寒意来。
她没有了记忆,却偶尔会对他的模样,出现一种叫失去的落寞感。
轻飘飘的落寞。
像极了竹叶剌出的细伤口,时不时疼一阵,且延绵至肌肤的每一寸。
润玉。
一个好像只会给她带来厄运的人。
预感是这样。
她想躲。
可是她总是控制不住自己,要么侧头看一眼那个叫润玉的,要么就是贪恋他在耳边说话的声音,特别温柔。
她好像一生都没有拥有过这样的温柔。
像极了她早晨醒来,洒进屋里的第一缕晨光,驱散夜里保留的寒意。
她很奇怪。
她刚开始明明觉得这个叫润玉的男子,可以令她背脊发凉。胜过神殿里所有的恶人所带来的凉意。
但慢慢的,却深陷在他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里。
久而久之。
她才发觉润玉在她心里,是什么样的存在。
不像夜,也不像光芒。
既不寒冷,也没有温暖可言。
而是月。
皎洁清寒,郁郁寡欢的孤立于世。
与她毫不相关。
北柠不知道他为何执意留在自己身边。
记忆里,只是一个名字而已。
他到底是谁?
北柠不喜欢深究,既然他想留就留吧,跟一个叫邝露的女子,只要不闹腾,随便怎么样都行。
她一个手无寸铁的弱女子,是打不过这两人的。
所以,要留就留吧。
只要活着,那点骨气算不得什么。
这是玥央常常挂在嘴边的话,听着听着,她好像特别想活下去一样。
平凡的日子没过多久。
一个叫斗姆元君的神。
是神吧?
来到她的梦境中,告诉她,“渡君方为慈悲,渡己是为大悲,不可不渡,不可自渡,一切皆为天命所归。”
说实话。
她听不懂。
北柠很想请教斗姆元君一个问题。
斗殴元君道:“你心中所怨,乃是你自己的劫数,天命所定,怨不得任何人。情中劫,命中恨,个中缘由时辰一到,你自会明了。”
“为什么?我求你的时候,你不来?”北柠说,“现在来胡说一通有什么意义吗?神啊佛啊的,迟到就是迟到,不要归结于所谓天命不天命的。我又不是三岁孩童,我知道及时雨与事后响竹的差别。我不会再听你们这些神佛的所谓教导了,好好干正经事去吧,扯那些个乱七八糟的观念做什么呢?人都死了,来告诉我什么叫天命,在我们凡人眼中,神都是我们的天命。既然从一开始从不能救人于危难之中,过后就不要到处说教引导宣扬所谓的慈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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