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娇转过头,看向了武向东。
——他像个做错事闯了大祸、却又不知自己错在哪儿的孩子似的,低着头、一脸的惊慌失措,还有些懊恼、甚至……想哭。
阿娇定定地看了他半晌。
她做出了决定。
她快步朝他走了过去。
武向东抬头看向了她……
她走到他跟前、张开双臂抱住了他。
她紧紧地抱住他、愈发用力地抱住他,却用最最温柔的声音问道:“东哥……你为什么不早点儿告诉我?”
武向东没吭声。
阿娇的怀抱……安全、宁静、温暖、馨香而又熟悉。
这感觉让他无依恋。
阿娇轻声说道,“当年……在你最困难的时候,你……常常想起善珍姐吧?”
武向东一呆。
他突然用力将阿娇抱住,压低了声音,缓缓说道——
“志明爷死了以后,我……难受得想自杀,在号子里绝食了七八天、已经差不多快要断气了。监狱领导找来了我爹,我爹说、前几天善珍去找过他,打听我的刑期,他说善珍好像对我有意思……如果我还想活着,他就去找善珍、问问她愿不愿意嫁给我。”
“当时我以为他说笑的,善珍是知青、长得又漂亮,她选谁也不可能选我啊!可没过几天,我爹又来看过我一次,他亲口告诉我,说善珍已经同意嫁给我了,过几天就进我们家的门……”
“我爹还跟我说了好多好多,什么善珍进门以后住哪间屋啊、他得为我和善珍准备点儿家产什么的……我当时被判了死缓,我爹又跟我算帐,说如果我好好改造,说不定二十年就出来了,到时候我和善珍还不算老,种几年地,兴许还能盖幢房子领养个娃,到时候老了也有个伴儿……”
说到这儿,武向东愈发用力地将阿娇抱住,哽咽着哭了起来,“娇!娇啊……说实话,我进去以前是见过她几次……可要说我对她的感情有多深,实在说不上!”
“但你能理解吗?一个人长年累月地被关在那里头,唯一的念想就是……有人在外头等着我,所以我得赶紧想法子出去!”
“所以我从死缓减刑为二十年、又减免十七年、最后又……可是,我好不容易出来了,她、她却早就成为了疯狗的老婆!”
“我当然也气不过……发生了这样的事,要不就是我爹说谎、要不就是她在说谎!我也背着人问过她、她却说,她本来嫁的就是疯狗……我才作罢了的。”
说到这儿,武向东的情绪渐渐稳定了下来,说道:“阿娇,你、你是不是想骂我是混蛋?如果你觉得……”
阿娇突然低下头,在他面庞上轻吻了一下。
武向东愣住了。
阿娇看着他,直叹气,“以前总觉得哪里不对……现在总算知道了。东哥,不是我说你,你也太小看我了!我理解……善珍姐对你来说,就像是……你远航海外时候、港口的灯塔,也像你开车走在高速公路上的收费站!看到这俩,也就等于是……马上就要到家了!要不然,一个人孤零零地走上十几年,心里头没点儿念想,怎么熬得住呢!”
武向东怔怔的……
突然间,他抱着阿娇放声大哭了起来。
阿娇温柔地抚着他的头、他的后背,软语说道:“好啦好啦!这些事儿你早该和我说了……攒到现在才说、我还要怪你呢!东哥!你到底把我当什么了?”
“东哥啊,我是你老婆啊!我知道……论亲疏,阿媛最早来到你身边;论恩情,我也比不过娘……可我是你的老婆,将来是我陪着你一起变老……你心里有事儿、瞒谁也不能我啊!”
“咱俩是半路夫妻,可谁没个过去呢?当初你也没嫌过我前夫的事儿,不但倾尽所有让我把那边儿的彩礼给退了,就连阿姿的抚养……你对她也是真心实意的好!”
“东哥啊,你怎么能……把你的心事全收着、却把我的心事给全化了呢?”说到这儿,阿娇也哭了起来,“如今你还想说那些剜人心的话!我先不问你舍不舍得这三个儿女没了娘、舍不舍得你老娘没了儿媳……我就问你,你舍不舍得离开我?”
武向东哭得泣不成声,“舍不得!舍不得……凭你要去天涯海角、我也跟了你去!你说对……世上有人万万千,可能陪着我到老的,只有你啊!”
他俯在妻子怀里,像懵懂无知的孩童一样、哭了个够。
不……
是好像不管他怎么哭、都哭不够似的!
说来也怪。
都说女人是水做的。
而活在他心底的那个戚善珍……也像是水做的。
他昏天暗地哭了一场以后,那个一直深刻在心底的、属于戚善珍年轻时候的模样儿竟然崩塌了,化成了一滩眼泪,又在他心底渐渐淡化……
以至于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一回事,就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武向东终于醒转。
他浑身都累得慌。
再看看时间……
卧槽!他这是……睡了三天三夜???
武向东一骨碌地从床上爬了起来!
阿娇不在。
他犹豫了一会儿,拿过手机拨通了妻子的电话。
秒通。
“东哥?”阿娇的声音响了起来。
武向东问道,“你在哪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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