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为何吃着避子药还能怀上这事,事发后凤笙和魏王也曾讨论过,王太医说任何药都不是十成的有效,再加上这个方子本就是滋补为本,怀上并不稀奇。庆幸的是凤笙现在身子好多了,这个时候怀上虽不是最好的时间,但也不算差。
自此,凤笙就开始了养胎的日子。
以前凤笙就没发现魏王这么黏人,现在跟前跟后,她干什么他都跟着。她倒不是嫌弃他跟着,而是他这么跟着,她什么都干不了。
本来书院那边正值多事之时,她该多过去看着的,现在倒好,连门都出不去。不过魏王所言也不是没理,书院在京郊,路程虽不远,但也不近,马车颠簸,妇人怀身子前三个月最重要,一切都要等胎坐稳了再说。
凤笙只能听着,至于书院那边的事,只能交给魏王。
本来魏王是不屑干这个的,可为了不让凤笙往书院跑,只能亲力亲为。
就这么每天都是睁眼吃闭眼睡,凤笙简直无聊透了,幸亏有知秋几个丫头陪着说话,魏王不忙的时候也都陪着她,而女子馆的韩讲书也经常会给凤笙写信,说说书院里的事。
其实凤笙是挺喜欢和韩英聊天的,这个女子走出了一条她曾经想但没走出的路,在这个三纲五常为天的世界里,一个本该去嫁人却自梳不嫁的女子,要承受着旁人难以想象的压力。
就好比韩英,她本是江南人士,却远赴京城自谋生路,这其实就是一种不得已而为之。但她确实走出来了,且过得还不错,这其中少不了她本身所拥有的韧性和心胸的阔达。
每每与她说话,总能引发凤笙的一些共鸣,所以无事时,凤笙挺喜欢找她说话的。这次凤笙有孕,无法前去书院,有什么关于女子馆的事要叮嘱,都会专门给韩英去信,渐渐越聊越投机,就演变成每隔一两天就有一封信,信里或是说说书院状况,或是说说那些女学生。
女人的心思总要比男人细腻许多,在男子馆,先生只管授业,不管其他,而这些女学生因为家境不同,各自都有各自的苦处和可怜,也就致使韩英和凤笙特别注意她们的整体情况。
其实会致使两人如此的,还是那个叫小银子的女娃。
这个女娃聪慧过人,但身上的问题太多,她多年的乞讨生涯,让她不愿意轻易相信人,七岁大的女娃张口就是谎话,虽然这些谎话并未对他人生活造成影响。而凤笙对人性的敏锐,让她获知其实小银子说谎并不是恶意,她是想让所有人都好的,因为内心趋向让一切都好,她用谎言来粉饰太平,这何尝不是一种问题。
因为关注小银子,她们又发现其他女娃也有或多或少的问题,例如有个叫做花儿的女娃,胆子很小,从不主动跟人说话,做什么都得别人让她去做,她才敢做。
经过韩英的不懈努力,她们获知花儿的胆小来自于幼时的经历,她家太穷孩子太多她又是女娃,在家里经常是做什么错什么,一旦错了迎来的就是责难和打骂,也因此她做什么都怕错,越发胆小。
为了改善她的情况,韩英做了许多事,可惜成效都不大,书院十日休沐一日,因为女子馆都是女孩,且年纪都不大,凤笙专门吩咐过,逢休沐时,命人专门用车挨着送回去。
反正就二十来个人,都住在附近,半日也就够了。每次当花儿好不容易有些改善,一旦回家了再回书院就等于回到起初。
韩英很着急,觉得这样不行,却没有什么妥善之法,只能慢慢看着。而这次她来信,则是和女子馆的书有关。
在经过最基础的识字后,这些女学生应该学习更多的内容,读书识字才能学会做人的道理。
可什么才叫做人?
这个意义太宽泛,而时下给女子学习的,不过《女诫》、《内训》、《女则》、《女论语》、《女范捷录》,再多点选择——《列女传》、《节义传》、《贞顺传》,这是可供女子阅览的,也就是说时下女子该看的书籍。
读书才知做人,如果都去学这些书,大抵又会教出一些谦卑柔顺的女子,就如同女诫中的内容,从始至终贯穿全文都是教导女子要懂得卑弱。
生男曰弄璋,生女曰弄瓦,女子从出生开始就和男子不能相提并论;男子以刚强为贵,女子以柔弱为美,无论是非曲直,女子应当无条件地顺从丈夫;什么夫有再娶之义,妇无二适之文。
反正在这点上面,凤笙和韩英都是十分唾弃班昭的,也就是《女诫》作者,所以当看到这封信后,凤笙下意识就想既然书院是她所开,她完全可以做到想让她们学什么就学什么。
她甚至很快就下了决定,提笔写了回信。
写的过程中,魏王突然来了。
现在像做这些事情,凤笙从不会瞒着魏王,也是魏王不允许她有什么他不知道事。这个人十分霸道,似乎特别喜欢窥探她的思想,所以十分热衷参与她的一切,当然同时他也热衷将自己所有的事情告诉她。
凤笙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他想知道就给他知道了,所以当魏王站在她身侧看她写信,她并没有遮掩。
看了会儿,魏王突然道:“你确定要这样做?”
他指的是凤笙的回信,她的信中让韩英用四书五经等一些男子们所学之书,去教那些女学生。
魏王的质疑让凤笙愣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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