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加上满了百日的奶娃,已经可以竖着抱了,看惯了高处的风景,哪里还能接受突然矮了一截。每次珒哥儿趴在魏王肩头时,总是会噢噢啊啊说着旁人听不懂的话,然后对着凤笙咯咯直笑,笑得小胖脸皱成一团,又可爱又丑。
凤笙有点叹息,她和宗钺长得都还算俊来着,可千万别生了个丑孩子。
这事让她有点忧心忡忡的,回去魏王问她怎么了,她也就照实说了。魏王瞅着她,眼神有点奇怪,半晌才说了一句尽瞎想。
可别看魏王这么对凤笙说,扭头看看躺在炕上,小脸憋得通红,想翻个身的珒哥儿,他莫名也有这种担忧。
另一头,魏王其实是和建平帝一同来的。
他这趟进宫本就是去见建平帝,听闻他要去咸福宫,建平帝便同他一起来了。两人到时,殿门外的小太监正想通报,建平帝挥了下手,顿时捏住了嗓子。
然后父子俩就听到一段婆婆当着儿媳埋汰儿子的往事,一个有点尴尬,另一个也有点尴尬,也因此魏王进去时,建平帝站在外面没动。
一直到魏王带着妻儿走了,建平帝才走进去。
“陛下怎么会这时候来了?”问是这么问,其实皇贵妃怎么可能不知道父子俩是一同来的,建平帝为何不当时进去,自然不用多问。
“那会儿让你受苦了。”
皇贵妃心道果然,面上却是笑着:“陛下说的什么话。”
可建平帝还记得当时的情形,人是皇后主动给的,前两回他是拒了的,他是太子,什么样国色天香的女人没见过,在女色上比较克制,也比较讲究,再怎么吃相难看也不会幸了皇后身边的人。
可皇后却似乎是认真的,他看出她的认真,也知道她为何这么做,所以第三回他没拒。本来不过就是走个过场,除了这个人比想象中更美味,他也没怎么放在心上,谁知却撞见皇后身边的宫女给她脸色看。
太子妃身边的大宫女,怎可能是狂妄之辈,自然是有人授予。皇后一边把人往他身边送,一边背地给人脸色,在当时还是太子的建平帝心里,皇后睿智温柔大度并善解人意,宫里乃至高门大户中,主母有孕利用身边的下人固宠,这种事枚不胜举,既然做好了决定,为何又事后变脸。
也许那个时候,建平帝对皇后的就有了些想法。
不过皇后到底是他正妻,他没必要为了个玩意儿和皇后闹得不愉快,便不再去找她,只有皇后提了,他才会去。后来她有了身子,皇后又生下二皇子,她快临产时,二皇子没了。
他有次去看皇后,见到过她一次,那么瘦小的人挺着一个很大的肚子,他便吩咐下面人精心些小心看顾。后来她生魏王的时候,他没去,因为那时候皇后刚丢了二皇子,满月时去看了一眼,可那阵子朝廷有事,他也没怎么上心。
再次见到她和魏王,那会儿魏王已经百日了,吃得白白胖胖,他心想皇后还是大度的,没想到中间还有这么一场事。
却又不觉得意外,因为这么多年来,皇后的伪装早已他面前掉的不剩,之所以不捅破不过是顾念夫妻一场。
“为什么不主动说?”
这话让建平帝含着嗓子里没问出来,有什么好问的呢,说了又能怎样,也许当时他根本不会相信,也许他反而会以为这是她故意争宠的手段。生在这宫里太多年,每一张如花似的娇颜下都各有心思,为了争宠无所不用其极,甚至利用孩子的也不再少数。
他看得太多,心里装满了对人性的质疑,可恰恰是这样,随着这么一年年过去,对这个柔弱的女人越来越上心,他觉得自己对不起她太多。
这种心思很奇怪,他堂堂一国之君竟然觉得对不起人,他明明觉得不应该,却纵容了这种心思。在这种心思的作祟下,再加上他最近颇为优待中宫一系,他竟有种莫名其妙的心虚。
“你也不要总是看着小十六,朕不是让你协理六宫事宜,没事时帮皇后管管就是。”
皇贵妃看了他一眼,笑了笑:“小十六还小,再说了娘娘不是打理得极好。娘娘没精力也就罢,既然有精力,臣妾再过多插手,未免有些太不识趣。”
“谁说你不识趣?”明明年纪也不小了,却哼哼地吹胡子瞪眼睛。
皇贵妃笑了笑,似乎也看出他的色厉内荏,什么也没有再说。
他摸了摸鼻子:“既然你嫌麻烦,那就不管了,皇后其实就是好强,明明身子不济还喜欢硬撑。朕这几回去看她,就是看看她身子如何。”
皇贵妃眨了眨眼,这是在解释?
不管是不是,她也不愿多想。
“娘娘从小聪慧,是被当做主母被家里教着的,不像妾身,妾身什么也不懂,所以与其添乱,不如好好看着小十六。魏王如今也有后了,珒哥儿让凤儿那孩子养得极好,看着就像魏王小时候……”
皇贵妃和建平帝说起家常来,他一面听着,却不免想到陈家的事。
皇后因为陈家向皇贵妃示好,觉得自己委屈,其实她何尝不委屈,小时候丢了,吃了那么多苦,跟了他其实也没享到几年福,一直被皇后压着,在宫里为人处世小心翼翼,生怕碍了皇后的眼,他却因为这两年皇贵妃风头太过,想借着皇后压一压她,免得魏王也免得下面人动了不该有的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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