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手抽了几张纸,对着镜子细细的擦了擦脸上的水,稍微整理了下头发后,从洗手间里走了出来。
包厢里还有人。
温言扶着门把手,脚步谨慎的停了一瞬:“你还没走?”
高然拎着温言的包站起身,淡声道:“老板让我送你回去。”
两人都是原本话就少的类型,这一路的沉默倒也并不尴尬。
温言调低了副驾的座位,裹着毯子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冰凉的手脚终于一点一点的缓了过来。
等红灯的时候,高然突然问了一句:“你真的有这么喜欢唱歌么。”
温言抬眼看了看他,不解他话里的深意。
他看了她一眼,像是有些怜悯,又像是有些费解:“这样很累吧。”
温言看着前方,良久没有回答。
隔了片刻,高然又道:“其实你并不适合这行。”
他的语气客观又笃定,仿佛一个旧友的好言相劝,可此情此景下,却莫名带上了点劝人从良的意味。
温言握着毯子,有一刻的晃神。
这话,好像曾经也有人对她说过。
当然这是显而易见的事实。所有人都是这样认为的,可是这么正经认真的当面指出来的,记忆中也就只有陆渊一个。
她还记得他当时的表情,深邃漆黑的眼睛里带着淡淡的探究,平静莫测的看着她,状似随意,又似是试探。
温言没有想到自己今晚竟然这么快的就又想起了这个名字,也没有想到自己对于这些无关痛痒的细节原来记得这么清楚。
她轻飘飘的笑了下,答非所问:“唱歌不累。”
高然看了看她,没有再说话。
他刚来公司的时候,对温言的印象极为深刻。上一位秘书评价说她在公司待了几年了,实力也有,就是人太清高,不会应酬不够圆滑,这个年纪没出头,后面很难红起来了。
早些时候公司对她的期待其实也更偏向幕后,因为何砚的坚持,才有了后面不痛不痒的尝试,直到她这次的成绩意外的不错,公司这才算真正把她纳入到艺人的范畴。
这是个漫长又煎熬的过程,最终的结果也算是苦尽甘来。可是看到她今晚这副模样,作为一个旁观者,他竟然觉得这一切都似乎并不值得。
今晚这样的饭局他经常参加,酒桌上的故意刁难他见得多了,可像温言这种毫无变通照单全收的,他还是头一次见。
身处于这个圈子,无法保护自己,就是不合适。外表再光鲜,也无异于自我折磨。
他从来没有过温言这样的体验,为了一件喜欢的事情,强迫自己去做那么多自己讨厌的事情。这种追求梦想的方式,他勉强能够理解,却无论如何也无法认同。
临下车的时候,温言轻轻按住他拔钥匙的手臂:“你明天开回公司吧。”
高然手上的动作顿了下,继而点了下头:“好。你也早点休息。”
天刚透亮的时候,温言就皱着眉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宿醉的头痛加上喝酒后的胃痛,她已经快要分不清是哪个更厉害一些。
刷牙的时候忍不住的一阵恶心,她低头吐了半天,胃里面空空如也,只吐出了一点水来。
温言昏昏沉沉的盯着纯白色的洗手台,上面零星有几缕细细的血丝,格外的显眼。
她心里猛的一沉,捏着洗手台边缘的手指不自觉的加紧了力道。
上午本来应该去公司,给何砚打了个电话后,温言打车去了医院。
司机见她整个人在后座上蜷成一团,身体不停的抖着,关心的询问:“没事儿吧?”
温言虚弱的摇了摇头。
他热心又聒噪的继续说道:“诶,都病成这样儿了,怎么也没找个人陪你去啊?现在看个病多折腾啊,一会儿你一个人怎么楼上楼下的跑啊。”
温言难受的闭上眼睛,皱紧了眉。
这家私人医院是何砚介绍给她的。工作日里人竟然意外的少,环境也比普通医院要幽雅清净很多,唯一的缺点大概就是价格了。
等待检查的时候,阿梁打来电话,口气兴冲冲的:“温言姐,收到一个你的快递。杭州寄过来的,蛮大一箱,会不会是粉丝的礼物?”
温言拧着眉愣了一瞬。她不自觉的捏紧了手里挂号单,半响才说:“你拆开看看吧。”
电话那边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
“是吃的诶,好像是叫什么糕……”
温言瞬间了然。
那是江南的一种甜食,小时候她特别爱吃,总是贪嘴,牙齿又不好,父亲怕她多吃,每次买了都不敢让她发现,经常分几个地方分别藏起来一点儿,她就跟寻宝似的,偷偷的在家里翻来翻去,找到一处能乐上几天。
那是他们父女之间的小游戏,也是很久以前的记忆了。久到她都记不清是十年前,或是更久以前,她早就不爱吃甜的东西了。
温言回过神,轻声道:“拿去分给大家好了。”
挂了电话,温言想了想,重新打开手机。
“东西收到了,谢谢。”
她低头握着手机怔了许久,又编了一条消息:“他怎么样了?”
周森拎着公文包神情严肃的从车里走了出来。
陆渊住院的这些天工作堆积了许多,情绪也更加阴沉难测,他在公司和医院两边来回跑着汇报工作,每天都战战兢兢,压力巨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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