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宛追不上凛海,便带着小黑先回到水府。
回去之后,她严肃地与小黑对视,“你讨厌凛海吗?”
小黑短又绒的狼尾巴摇得勤快,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它,里面含着清澈的水光,态度既像是认错,又像是根本没把凛海放在眼里,只顾着对她撒娇了。
扶宛捏捏它的脸,学海龟老仆的口气教导它:“以后不许随便乱叫了。”
小黑果然乖乖地不吱声了,不过依然黏着她,迈着小碎步跟在她身边简直半步也不落,活像一团会动的小煤球。
扶宛只吃露水,所以便拿出一碗晨采的花露给它填肚子。
小黑用粉鼻去嗅,闻了两下就失去了胃口。
但扶宛没注意到这一点,于是它露出勉强的可怜神色,委委屈屈地瞧了她一眼,才伸出粉嫩的小舌头去舔露水。
一下,两下,还没尝出味道来,小黑就开始团成一团,垂着小脑袋可怜地从眼眶中含起泪水了。
海龟老仆这时走进水府,瞧见扶宛给一头狼崽子吃露水,不禁汗颜:“西山的灵物都要吃富含天地灵气的肉食,只喝露水是活不了的。”
“是吗…?”扶宛把装露水的碗拿起来,安抚地摸了摸小黑的脑袋,稚嫩的脸上多了些郑重的抱歉:“你且先等一会。”
海市上依旧拥挤,扶宛随着老海龟再度过来时,只见市上的西山仆从多了起来,他们俱都神情微肃,见人就拉着询问,好像是在找谁。
一个西山仆从眼尖,从人群之中一眼看见了扶宛。
他就是那个刚才卖狼崽的人,一见到扶宛,连忙唤住她:“等等。”
那人带着几个人疾步走过来,堵住了扶宛和海龟老仆的路。
他们先对二人拱手作揖,然后才面带愁色地道:“方才西山淮轲神君的第五子忽然丢失不见,我们正在紧急地寻找。”
“五郎小神君许是无意掉下了鸾车,又流散在这人多繁杂的海市之中,才不知归路,亦或是……误入了我们赠与散仙的狼崽堆里也未可知。”
“不知二位领走的狼崽现在何处,可否让我们前去一看,也好快些找到这淮家的五郎。”他诚恳道。
“那狼崽正在仙府里,几位随我一道来吧。”
海龟老仆胡须颤颤,闻言也分外紧张,神君之子丢失不是小事,他可耽搁不起,于是又带着扶宛原路返回,折回了仙府。
小黑正乖乖地蹲在珊瑚丛旁边等扶宛,本来是一脸冷漠不经心的神情,但远方一有人影出现,它的神色就立刻转变,成了可怜巴巴又委屈含泪的状态。
其变幻速度之快,简直令人叹为观止。
扶宛正迷迷糊糊的,跟着众人走到珊瑚丛附近时,小黑一下子就扑到了她的身上,不但呜呜呜地叫唤着,小尾巴也摇地异常勤快,众位西山仆从见到这一幕:“…”
这个如狗般热情的小狼崽绝对不是我们家脸臭又硬生人勿近的淮五郎…!”想来淮家五郎并不在这里,叨扰二位了。”
西山仆从面带抱歉,转身就要走,这时周围的水面掀起一阵波澜,水府由天而降一位身着玄衣的俊美神君。
他长发如墨,举止得体文雅,颇有翩翩君子的一副气派,踱步走过来,目光扫过众人时第一时间落在了小黑身上,他的眼中随之露出无奈:“五郎,怎么你也有如此顽皮的时候?”
被叫做五郎的小黑圆滚的身子微微颤了一下,但没有回头。
玄衣神君蹲下身,将它抱起来,先从它脑袋上方的虚空之处凭空抽离出一枚作障身之用的金环,然后才把那软软的一小团身子放进怀中护着。
动作虽是如此亲切,但他口上却不忘责备:“淮轲兄长找你许久,你怎能如此任性,招呼不打一声就跑走?”
“还是快些与我回去罢。”
小黑不情不愿地从他胳膊里钻出来,扭头看向一脸淡定的扶宛,见到她不挽留也不难过,小脑袋不禁缓缓低落了下来。
玄衣神君顺着它的视线,这时才真正注意到一旁的小娃娃:她五官精致似玉雕,眉目虽稚嫩,却有艳若桃李之色,然而神情中糅杂着与之矛盾的冷淡与漠然,让人不禁心生出一些退意。
但偏偏这神态落在了一张稚嫩的脸上,于是便显得这女娃异常的沉默与孤僻,她小小的一只站在那里,又十分纤瘦,反倒异常的惹人怜惜。
玄衣神君的目光软下来,待仔细瞧了两眼之后,他神色忽然微顿,缓缓问她道:“你…可是琳琅仙子的女儿?”
“…”扶宛对他眼露一点好奇。
玄衣神君从那俏似琳琅的五官中瞧出了头绪,目中不由浮现出一丝隐隐的喜色,他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脑袋,语气顿时变得分外亲和:“好孩子,想和西山的几位狼哥哥一起玩耍吗?”
听闻这一句,被称作五郎的小黑唰地竖起耳朵,原本小可怜泪汪汪的目光之中也变得多了一点犀利。
但玄衣神君与扶宛均未注意到它的神情,海龟老仆见到自家宛宛终于能拥有玩伴了,又得了神君的眷顾,则差点忍不住老泪纵横。
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太孤僻了些,琳琅仙子在的时候还能有个人逗她开心,琳琅仙子一走,这孩子就只剩下凛海小神君一人作伴了。
恰巧近几日那凛海小神君与宛宛闹了矛盾,也不来往了,只落得她一个人在仙府待着,实在是可怜的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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