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平帝震惊地抬头,“你怎么在这儿!?”
李泉笑了,“老奴不在皇上您身边伺候,那还能去哪里?”
“今儿个怎么没在梧桐树下待上一天了?是跟云儿媳妇说了话,所以不想呆了?”章平帝正好看折子看累了,于是伸了个懒腰,靠在椅子上,有了跟李泉说闲话的心思。
“真是什么事情都瞒不过皇上。”
“云儿也是太宠爱他媳妇儿了。不过云儿媳妇——以前只当她是个能干有本事的,但是没想到她竟然如此重情。这倒是出乎了朕的意料之外。一个婢女罢了,高兴了就宠宠,不高兴了就扔到一旁。宫里哪个主子不是这么做的。她倒好,自己的婢女出了事,二话不说挺着大肚子去救人。
还有她那个婢女自己都说了愿意跟云儿身边的那个叫——对了,叫什么来着。”
章平帝还真没那个心去记一个太监和婢女的名字。
李泉提醒道,“皇太孙身边的小太监叫东风。太孙妃的婢女叫夏荷。”
“那夏荷自己都说了愿意跟东风一起过日子。这当主子的,高兴嘛——就同意了,不愿意嘛——那就直接拒绝。这有什么好想到。云儿媳妇真是不知道轻重,她不知道自己肚子里正怀着孩子吗?怀的还是两个。”
李泉为乔伊灵说了一句公道话,“太孙妃心善,这点跟皇上像。”
“哪里跟朕像了?朕哪里心善了。”
李泉感激地看向章平帝,“兰溪的侄儿一家接过兰溪的绣坊,这些年他们的绣房办得是红红火火,从没有什么地痞流氓去捣乱,当地的官府也护着他们,偶尔宫里也会给他们的绣坊下单子。老奴知道,这些全都是皇上的意思。”
章平帝伸手拍了拍李泉的肩膀,“你一直伺候朕,想护着外面的人,怕是有些不容易,更别提这距离实在是有些远。你忠心耿耿伺候朕这么多年,跟朕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这么点恩典,朕要是都不给,朕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李泉激动下要给章平帝跪下,章平帝扶住他,“跪什么跪。不知道你的腿不好。朕也就习惯你伺候,换了个人,朕不习惯。兰溪的侄儿一家也的确不错,老老实实过日子,没什么不切实际的想法。朕也没为他们做什么,只是叮嘱了当地官府多看顾一些,还有让内务府偶尔给他们一点单子做做。”
“皇上觉得这不算什么,可这对老奴来说就是天大的恩典了!”
“你说朕跟云儿媳妇像,说的就是这个吧。这是有些像。朕还以为云儿媳妇是个心硬如铁的。能为了一个奴婢那么操心,她的心也硬不到哪里去。”
“太孙妃的心原就不硬。老奴说句实在话,当时跟皇上您一起瞧着太孙妃是如何雷厉风行地抄东宫那些奴才的家,老奴跟皇上的想法一样,太孙妃是一个行事果决的,用巾帼不让须眉来形容她,怕是一点都不过分。可是在奴才知道太孙妃担心自己的婢女一生幸福时,老奴知道太孙妃其实并不是一心硬的人。
对外人——不,应该说对敌人,太孙妃会心硬。但是对自己人,太孙妃的心就软了。对一个奴婢尚且如此,更别提对亲人了。”
章平帝睨了眼李泉,“这才过了多久,就开始帮云儿媳妇说话了。那么点功夫,云儿媳妇就把你给拉拢住了?”
李泉也不慌,“老奴是什么样的人,皇上您难道还不了解?老奴永远只站在皇上一边,不会为任何人说话。老奴心里这么想的,所以就这么说的。老奴说句大胆的话,皇上您难道不是那么想的?”
章平帝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扯了扯嘴角,“说你是老滑头,这话真是一点都没错。你可真是把朕的心思摸准了。朕的确是那么想的。李泉啊,你还记得张真人说的真凤命格吗?朕当时知道云儿媳妇是真凤命格,那是既高兴又担心。
高兴的是,真凤出,天启固。但要是这真凤不是个老实的,万一她心存怨怼,危害天启的江山社稷呢?当然,这最后一点,朕只是有点小小的怀疑,多的倒是没怎么想过。可时不时的,那点子怀疑都会冒出心头。
朕承认,乔伊灵很不错。看她如何整治东宫的,朕瞧着也只能送她一句好。还有利国利民的番薯,还有现在推广起来的记账表格,这些全是乔伊灵的功劳。朕是既欣慰又害怕啊。欣慰的是乔伊灵于国有利,但是会不会有一天,乔伊灵的本事会危害到天启呢?朕不能不妨啊!
有本事的女人,朕见识过。朕的母后就是。朕很清楚母后的本事,只要母后想,不说倾覆天启,但要是想将天启掀个天翻地覆,母后是有这个本事的。父皇宠幸邹贵妃和成王母子,当时母后和朕是处于如何不利的情形,李泉你是看到的。
可朕的母后就是有这样的本事,硬是将不利于朕的局面反转,虽然是以寿阳一生的幸福为代价,但最终邹贵妃和成王母子是何下场?而朕呢?也幸好母后的心里从无争权夺利,从朕登基来,她便避居慈宁宫,再也不问世事。朕能保证母后无野心,朕不能保证乔伊灵是这样的人。万一乔伊灵有野心呢?
不过一个心肠那么软的人,你要说她有野心,朕也的确不相信。算了,暂时就这样吧。朕起码还能活个一二十年。就让朕用这一二十年好好观察乔伊灵吧。若是——算了。现在说这些都没用。”
乔伊灵这里不知道章平帝的想法,她回到东宫后,就召见了东风和夏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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