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明浩显然是不知道这件事。
“表哥,你说当时的我是不是太傻了?我怎么就不相信太孙妃的话呢?要是我信了太孙妃的话,可能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了。”
付明浩敛下惊讶的情绪,眸光复杂地看向乔伊涵,“这不怪你,无论是谁听到那样的话,怕是都不会相信,更不会高兴。你的反应是人之常情。”
“是啊,我娘就是这么想的。她也是一直那么安慰自己的。可是我做不到,我始终在想,如果我当时听了伊灵的话,我的孩子是不是就不会——表哥,我说真的,这段日子发生了那么多事情,我经历了很多很多的打击,但是这些对我来说真的不算什么。我唯一心疼难过的是孩子。
我娘让我帮你纳妾,然后等妾室生下健康正常的孩子后,我再将孩子记到我的名下。我知道这是最好的法子,也是最能保住我地位的法子。可是表哥你知道吗,我不愿意!我不愿意是因为我的孩子。我的孩子生有六指,在所有人眼里我的孩子就是一个怪物。
要是我名下多了一个儿子,那个儿子还要成为侯府的世子,而名义上所有人都认为那是我的儿子。表哥,你说我真正的儿子他会怎么想?我的儿子已经失去太多太多了,我不能让他连一份完整的母爱都没有。为了我自己的儿子,我拒绝了我母亲的提议。”
乔伊涵说着,眼底再次涌起了泪光,但是乔伊涵死死咬着嘴唇,抬起头,将要流出的泪水逼回去,她不想在付明浩的面前哭,乔伊涵希望自己能在付明浩的面前留下那么一丁点的自尊!那么一丁点的自尊!
付明浩心疼地看着乔伊涵,动了动嘴唇,但是终究没有说什么。
“我们和离后,表哥你就能再娶一个好妻子,她会为你生下正常健康的孩子,表哥你就能幸福了。而我则会带着我的儿子过活。我不保证自己能给儿子最好的,但是我能保证我会给儿子所有的母爱。这是我唯一能给儿子的了。”乔伊涵说着,终于忍不住哭了,当泪水在脸上肆虐的那一刹那,她就慌忙地取出帕子将脸上的泪水擦干净,她不愿意让付明浩看到她的软弱。
“你舍得吗?表妹,我只想问你一句,你舍得我吗?”付明浩喃喃问了一句。
乔伊涵一怔,随即泪如泉涌,泪水怎么都止不住,“舍不得,舍不得,舍不得……”
乔伊涵自己都不知道说了多少个舍不得,念叨了许久,乔伊涵才停下了,“我舍不得。可是表哥,我好自私,在你和儿子之间,我更爱的是儿子。因为我的儿子还那么小,他还是一个六指孩子,我的儿子真的什么都没有。我的儿子不止是什么都没有,他更是一生下来就要遭人白眼,要是连我这个亲娘都放弃他,那我的儿子就真的一无所有了。
而表哥你不同,你有手有脚,还那么大了,更是忠勇侯府的世子,你文武双全,风度翩翩,前途不可限量。你比我的儿子要幸福太多太多了。所以表哥,请你原谅我。在你和儿子之间,我选择的是儿子。”
付明浩对乔伊涵的回答并不感到奇怪,因为他已经想到了。
和离吗?这的确是一个很好的法子,只要和离了,付明浩知道他以后的生活将会光明坦荡一片,他再也不用纠结烦恼了,明明这一切都会很好,可是付明浩的心却在隐隐作痛,好像又无数只小虫子在他的心上爬,那种痒痒的,疼疼的感觉叫他无所适从。
付明浩双眼朦胧地望着乔伊涵,这是他嫡亲的表妹,也是他的妻子,更是他儿子的母亲。付明浩原以为他和乔伊涵之间没有那么多的深情厚谊,可是在乔伊涵说出要和离时,付明浩第一次着急了,也是第一次慌了。
真的要同意吗?同意后,付明浩就真的和乔伊涵没有关系了。这是付明浩不愿意的,更是付明浩不想看到的。
付明浩此刻仿佛置身于迷雾中,他根本看不清前方的路,这种滋味儿真的是非常的难受,他讨厌这种无力的感觉。
“表哥你答应吧。你答应了,你以后就能幸福快乐了。你也别觉得对不起我。你没哪里对不起我的。我的悲剧只能说是天意吧。我已经认命了。”
乔伊涵的声音再次在付明浩的耳边作响,付明浩的眼睛却骤然一亮,周身的迷雾散去,他没有比此刻更加冷静清醒的时候了。
“不和离。”
吐出这三个字后,付明浩浑身一轻,好像一直背在他身上的包袱骤然消失了,让他有一种说不出的痛快舒服。
乔伊涵一惊,“表哥,你不要意气用事!现在我们和离才是——”
“不和离。我说了,不和离!表妹你说的我都明白。不过你有没有想过,你带着儿子两个人活,你以为你能活的很好吗?一个弱女子加一个普通孩子,你不可能活得好的。无边的寂寞就足以压垮你。还有儿子,表妹你说你以后不嫁人了,你以后就守着儿子过后,我就问表妹你一句,一个家里要是没有男人撑着,你以为你和儿子的日子就能好过吗?你以为儿子就真的能幸福吗?
我是你乔伊涵的丈夫,更是孩子的父亲,我身为一个男人,身为一个丈夫,身为一个父亲,我有责任为你们娘俩儿撑起一片天!”
这一刻,付明浩的肩膀上突然一沉,付明浩知道这是他的肩膀上多出了名为“责任”的东西。
乔伊涵双眸含泪,她不否认在听到付明浩的话时,她是感动的,甚至有那么一刻,乔伊涵是想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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