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乔伊灵要离开,乔老太爷反而喊住了乔伊灵,“不问了吗?说是跟我唠嗑,可实际上你说的每个字哪个跟逼问我没有关系。只是你父亲选择的方式是逼迫我,而你则是婉转得多,只是说得比你父亲还要戳我的心。”
“祖父错了。我跟父亲可不一样。父亲自己劝您没用,于是父亲喊了三叔、大姑姑和三姑姑一起劝您。他们加在一起也没有劝动你。而我只是跟您唠嗑,我从头到尾可都没有劝您说什么。甚至我都不要求您开口。祖父,我对您够尊重够体贴了,还有比我更尊重体贴的吗?
我还以为我这般的尊重体贴,您是得夸夸我呢。可显然祖父这次没跟我想到一块儿去。这着实是让人有些伤心啊。我该说的都说了,我自然要离开啊。不过祖父既然开口了,那我就多说一句,祖父您扪心自问,国在您心中是不是比一切都重要。这问题,祖父不需要回答。祖父只需要好好问问自己就成了。”
乔老太爷的心神有一瞬间的恍惚,但很快坚定起来,“这件事与国有何关系!难道只这样就能灭了天启不成!伊灵,你太危言耸听了!”
乔伊灵笑了,这一次是完完全全的讽刺笑容,她是被乔老太爷的单纯给气笑了,“祖父你可知道,父亲曾跟我说过您不适合当官员。我以前没有特别深的感触,但是这会儿,我有非常深的感触。祖父您是真的不适合做官,您太单纯了,您太理想化了!
您以为这是件小事?!您能说出这样的话,我对您非常失望。这怎么是小事,除夕晚宴上操控舞女当众刺杀官员,这与谋逆有何区别!我虽然不知道幕后真凶是谁,但我敢说一句,那人一定时时刻刻都想着倾覆天启的江山社稷。若不是除夕晚宴上条件不允许,我敢说,那些舞女杀的就不是几个官员,而是高坐在龙椅上的皇祖父了!这一点,祖父您不能不承认吧。
祖父,现在天启是个什么情况您不知道吗?东有东陵虎视眈眈,南有岭南各族时不时动乱,西有西域十二国时时抢掠边境,北有突厥肆虐。现在的天启可以说是危如累卵。如今还有一个躲在暗处,时时刻刻都想捅刀子的幕后人,我真是怎么看,怎么都觉得天启好危险。好吧,我又说多了。这是朝廷大事,我一个小女子不该开口。
哎呀,瞧我多嘴说什么啊。我今日来只是想跟祖父您好好唠嗑,可没想劝祖父您说什么的。要知道,我可是一个孝顺孙女呢!祖父就当我什么都没说,只是来陪您唠嗑的。祖父您自己好好想想吧。皇太孙不许我多来诏狱,可能祖父很长一段时间都不需要见到我。我想祖父您会很高兴的。”
乔伊灵这次说完,是真的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徒留下被扰乱了心神的乔老太爷,眼底茫然无措一片。
乔伊灵出了锦衣卫诏狱,暖暖的阳光洒在身上,好似瞬间驱散了身上的阴寒。虽然乔老太爷所在的牢房在诏狱里是条件最好的。但是牢房就是牢房,哪个牢房不是阴森森的。
秋菊见乔伊灵出来,忙上前搀扶乔伊灵,“小姐,老太爷那儿说了吗?”
乔伊灵嗤笑一声,“你当你家小姐我是神仙啊。父亲他们都没本事说动他,我哪里有这么大的本事哦。我从来不敢高看自己。”
“那您不是白来这一趟了?”秋菊小心翼翼地扶着乔伊灵上了马车,然后有些沮丧。
“我来这一趟就没想过能从祖父里问出什么话,那几乎是不可能的。我就是确认一些事情。我想确认的事情如今都确认了,这一趟就没白来。还有我说了一堆扰乱我祖父心神的话。像我祖父那样的人,听了我的话,这心肯定是很难受,指不定我祖父想着想着,真的能想通。当然了,这是最理想的情况。一般而言,理想就只能是想想。反正这一趟没白来吧。”
“老太爷怎么就那么固执,他要是将知道的一切都说了,那该多好。”秋菊无奈开口。
乔伊灵眸光一闪,似笑非笑,“你自己都说了‘要是!’,世上哪来这么多的要是不要是。回东宫吧,看看那些画,那些画里肯定有答案,只看我们能不能找到了。”
乔伊灵和乔老太爷在锦衣卫诏狱里的对话,别人没法子知道,但章平帝想知道那肯定是没问题的。
章平帝听到李泉的禀报,眼底划过异样的神采,“云儿媳妇真的说了那样的话?”
李泉回答,“皇上这说的是什么话,那些话要不是太孙妃说的,难道还能是老奴说的不成?老奴也没本事给太孙妃加上这么多话不是。”
章平帝狠狠瞪了眼李泉,“就知道堵朕。不过没想到云儿媳妇一个女子还能有这样的见识。那时候云儿哭着闹着要娶乔伊灵,朕虽说同意了,在今天之前也渐渐提高对乔伊灵的看法,但心里还是有些刺。不过现在看来云儿娶乔伊灵的确是没娶错。云儿媳妇是个大气有见识的,有母仪天下的风范啊。”
李泉垂眸,嘴角抽搐得厉害,皇太孙当初哪里哭着闹着了。不过章平帝最后的话令他心惊啊,母仪天下!什么女人才能母仪天下,那自然是未来的皇后了。
章平帝感慨了一会儿,语气忽然一转,“乔方正那老东西是越活越糊涂了,他孙女都明白的事,他个老糊涂居然还转不过弯。气煞朕也!”
“皇上息怒,乔老大人是个什么性子的人,您也不是第一日知道了。您为他生气,这不是平白地气坏自己的身子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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